98.倾酒(2 / 2)
“哪个……您好,我朋友想问你要个。”清亮的女声响起来。
萧恕抬头,冷漠地睨过去,看见两个挽手的女孩子,说话的是短发那位,长发的低着头满脸通红。
“我女朋友昨晚睡前说想喝草莓牛奶。”萧恕收回眼神,淡淡道,又问店员,“快好了吗?”
店员正在封塑封,干脆的讲,“马上了,您是带走对吧。”
“嗯。”萧恕肯定,拿完就离开了。
说话的两个女孩子是这家店常客,和店员姐姐有说有笑的讨论起来。
“刚刚那个男生真的好帅,呜呜呜可惜有女朋友了。”
“我真的好吃这款啊,冷漠酷哥,在线给女友买草莓牛奶。”
“你快醒醒吧,没听他讲吗,他都和她女朋友同居了,你没机会了,还是赶紧点奶茶解忧吧。”
天气预报远跟不上天公闹脾气的速度,清晨艳阳高照,堪堪不过一个钟头,黑云已压城。
萧恕踌躇片刻,最终将车开回少年宫停车场,他知道他现在最该做的是回家躺着,等乔卿久回来后假装才起没多久。
再给草莓牛奶换个杯子,当成是外卖点的,按乔卿久的口味加了点儿炼乳。
他今天没有来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上午的时间足够他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压下去血液里作祟叫嚣的占有欲。
这是最优选,可惜萧恕不会、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乔卿久去淋雨。
临近歌唱比赛结束,少年宫门外聚集了许多撑伞接人的家长。
萧恕基本上等于来了就没走,才勉强占据了最前排的位置,他撑黑伞,伞骨木制,他从不在人群中抽烟,因此含了颗柠檬糖。
暴雨如注,从伞面滚落,如蒙纱珠帘将人笼了起来。
场内有人鱼贯而出,看起来是比完了。
乔卿久好静,不喜与人拥挤,所以坐在原处没动,准备错过人流再走,同样没动的还有高冷。
她懒得问对方为什么也不走,反正肯定不是等自己一起呢,无所谓。
颁奖磨磨叽叽了半天,比原定散场的时间拖了足足半个多钟头,有人接的都着急,不假多时场内便空了起来。
乔卿久拎包起身往外走,顺路先去了趟卫生间。
少年宫颇为老旧,不似蓝百合剧场那般玻璃前堂,只有一扇双开的大门。
乔卿久是出了门口才发现下雨的,身后和侧面同时传来男声。
“乔卿久。”
“久宝。”
她没回头,诧异的循着那声久宝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伞身微倾,乔卿久隔着雨幕,模糊地看见熟悉的身影。
萧恕长身鹤立,往日那股懒散劲儿一扫而空,气压极低,宛若雨中煞神。
他持伞立在滂沱大雨中,与乔卿久对视,连天大雨滴将视线隔开,萧恕踩水朝她走过来。
高冷是刚刚收到父亲到了的消息才出门的,无意间撞见走在前面的乔卿久。
虽然不熟,可出于同校且同台过的情谊,高冷原本准备问问,如果乔卿久没带伞,要不要自己送上个一程半程的,他爸开了车来。
不论喜欢与否,总之很少能有人看乔卿久这样乖顺的女孩子在雨天无助的打车。
现在看到她有人来接,高冷索性懒得再多说什么。
高冷不说话,乔卿久却不能当作自己没听见,她遏制住自己的心跳,回头礼貌的冲高冷点了下头,想说上句谢谢什么的。
“我。”乔卿久刚开口,萧恕就已经发声,断了她的后话,“我是她哥哥,来接她回家。”
高冷被萧恕这自我介绍,介绍的有几分蒙圈,他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这扑面而来的敌意究竟为何,当哥的怕有猪拱他们家白菜?
“……”乔卿久眸色一沉,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处没动弹。
“那行,我先走了。”高冷指了指前方父亲的方向讲。
萧恕颔首,礼数周全的回,“好,辛苦。”
随着这句辛苦的出口,乔卿久脑海里的缺了块的拼图彻底完成。
刚才她在台上唱歌时觉察到的视线不是她想多,不是偶然,萧恕就在台下看着,不然不会道上这声辛苦。
乔卿久很了解萧恕,连自己都对高冷没什么印象,萧恕就更加不可能认识高冷了。
既然不认识,那突然开口抢先介绍他们的关系,还可以认为是萧恕听见高冷喊自己,觉得自己和对方认识,所以先发制人,让高冷断掉送自己的念头。
可这声辛苦又从何而来,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对着陌生人讲辛苦?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萧恕看过了演出,因为在交往的原因,习惯性的代替乔卿久说话做事。
这句辛苦是他替自己说出口的,可惜萧恕用的立场是哥哥。
哥哥替妹妹说辛苦,远比替恋人说出口,要天经地义的多了。
雨势只增不减,大有倾倒整座南平的意思,少年宫外台阶数层,雨水奔腾而下,蜿蜒成流。
乔卿久攥紧肩上包袋,上前一步,从屋檐下被纳入萧恕伞中。
“哥哥早就发现我会参加这个歌唱比赛了是吧。”乔卿久笑靥如花,下垂眼灵动,尾音平淡,用的是陈述句。
“是。”萧恕沉声答。
她抬眸,视线锁着萧恕,缓缓道,“那我在唱歌时,你也看到了吧,刚刚那个人和我同台来着。”
萧恕喉结微动,“我的确看到了。”
“那我给你发消息,为什么你不做回复?”乔卿久叹了口气,不可思议地问,又自问自答的说着,“也对,回了不就什么都暴露了吗,不回才是最优解。”
萧恕含情眼半敛,若有所思,没回应。
“那你为什么又要来接我?”乔卿久不肯罢休,逼问道。
“下雨了,不放心你。”萧恕抿唇,低沉的嗓音和着雨声,无形中把乔卿久浇的透心凉。
伞下英俊的少年和面容姣好的少女对站沉默,伞外暴雨稀里哗啦的敲响着大地。
乔卿久没有再讲话了,她垂头丧气,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处心积虑,结果一切尽在萧恕掌握之中,负气接下这场比赛,为的就是气萧恕那天放手时撇清关系让她喊哥哥。
现在她不光没有赢,还一败涂地的又再度获得了萧恕一句“我是她哥哥”的开场白。
往日乔卿久不觉得自己是那种会作的人,顶多是和心上人撒撒娇,卖萌达到目的就收手。
萧恕对她有求必应,她根本不必作。
多可笑,明明这人事事皆顺她心意,却在她极度需要确定的事情上屡次三番的翻车。
乔卿久年幼时曾经生活在非常幸福的家庭里,她的安全感统统来源于爱。
后来父亲早逝,母亲极度不靠谱,乔卿久一度活得小心翼翼,生怕再失去些什么东西,知道自己养不活植物,就只养仙人球这样生命力强大的。
更是不再把希望和期待放在任何人身上,她活她自己的,能活成什么模样,就活成什么模样,自在的不得了。
直到喜欢上萧恕,开始种下番茄苗,开始有一只小猫咪,开始畅想与他的未来。
他们这种人才最可怕,曾经应有尽有,如今却只得眼前心中这个人,倾自己全部心思都在萧恕身上,“哥哥”这样的称呼,对于刚刚十七岁,处于热恋期里的乔卿久太残忍了。
她心头有团火,烧的极旺,理智在烈火中翻滚。
乔卿久迫切的需要冷静,感性已经占据了躯体,驱动着她的行为,她往右挪了半寸,在萧恕没反应过来的瞬息,冲进雨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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