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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铮一遍一遍地擦去云间脸上晶莹的泪珠,一遍一遍地安慰,“会的,都会有的,来生,再来生,生生世世,铮哥哥都会陪你的。”
来生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可将死之人,只能将一切都寄望给来生,他能答应自己,承诺自己,已是最后一点可怜的安慰。
云间在他的安慰中再一次睡着,这一次睡得很平静,合起眼来,再也没有睁开过。终于已经道过了别,终于做完了最后一件一定要做的事。
她再无力牵挂其它了,那就什么都不要想,沉溺在他的承诺和陪伴中,带着这份安详这份不幸中的大幸,走吧。
慕容铮一直把她放在怀里,再不舍得放下,慕容铮一直都很想这样不顾一切地抱着她,快乐时拥她成眠,难过时拥她安慰,只是这份感情,来得太迟,又逝得太匆,只是一开始时,他顾忌着她与十三公子之间的牵连,不愿放纵自己罢了。
现在她的愿望里,已经没有十三了,只有自己,来生所盼的也是自己。这一点上,他已经赢了,他所有深情的表达,不再是发起冲锋时的号角,而是胜利者高亢的炫耀,还好还好,再失去所有时,再最后一刻,他得到了她。
这就足够了。
……
养清殿外,夜已经很深很深,十三公子一直跪着,一遍一遍地喊,“请陛下赐药。”
一遍一遍,口型已是机械地运作,养清殿的灯一直亮着,亮得通明,将殿外的一方天地也照耀起来。
那个无情的人说天亮,只要等到天亮,慕容铮启程上路,他就给药,让十三公子去救那女子的命。
天亮是什么时辰?盛夏的天亮,本应该来得很早,可十三公子从未经历过如此漫长的一场黑夜,他的目光盯着遥远的天际,乞求着盼望着,天光破云。
他要在这儿等着,第一时间拿到药,第一时间冲去宸王府,他在心里求她撑住,一定要撑过这一晚。
……
宸王府中,御医最后一次给云间诊脉,已经触探不到多少气息了。唯紧闭的双目,眼角不时躺下的泪珠,能够确定她还活着。
“她还会醒么?”慕容铮低低地问。
御医无奈地摇头。
“用凤凰胆呢?”
御医想了想,道:“凤凰胆或许能将这一口气吊住,不过再做拖延,无非是拖到小产,再受一次大痛,是就在眼下安详离世,还是另遭一场苦痛,拖延一时半日,请殿下自行抉择。”
慕容铮了然地点了点头,又低低地问了一句,“就这样,真的不会醒了么?”
御医叹息着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我一个人陪她。”
御医退去,关上了房门,慕容铮回到床边,伸手触了触她已濡湿的鬓角,他拿着条白色的绢帕,上面不够清秀地绣着一个“铮”字,在做这个的时候,云间还没有想到,慕容铮会走进自己心里这样深这样深,所以这帕子虽是用心做的,但还没有达到足以匹配这份深情的用心。
慕容铮用帕子在她的眼角和鬓发间都沾了沾,他不想让她带着泪痕上路,不想看到她是这样一脸愁苦。
既然决定了要和此生诀别,那就拿出点豁达的态度来,洒脱点,高兴一点儿。
擦掉了泪痕,慕容铮想了想,忽然微微一笑,用两根手指支着,分别支起她的两边唇角,令她做出个微笑的表情来。
像月牙儿一样,多好看啊。
慕容铮也一直静静地笑着,索性云间没的反抗,手指撑了有一会儿,令她的唇角都有些僵了,松开手,也维持着这样的形状,仿佛就是她在笑着,在做一个甜甜的美梦。
梦里像她说的一样,乡村小野、浣纱耕田,她正值年华,他娶她为妻,心思单纯,欢喜吵闹,做一世平凡冤家……
可不知为什么,慕容铮自己却哭了,薄薄的一层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慕容铮的语气依然宠溺,他说,“傻瓜,你若先走这一步,黄泉路远,经年之后,谁知你又走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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