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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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绽垂下眸子看着吴锦程,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是吗,是蒋悍杀的吗。

吴锦程鼻翼翕动,语气笃定,要不然呢!我看在我们共事多年的份上,你今天放了我,这事情我就不追究了

吴锦程他话还还没说完,程绽就又开口了,清浅的眸子里面满是寒凉,看着吴锦程像是看着一个死物,明明是我自己动的手,怎么就成蒋悍杀的人了。

吴锦程差点自己咬断了舌头,话都说不利索了,什,什么

当年程家夫妇是在秦之山手底下专做见不得人的脏活的,他们夫妇多年养不出孩子来,心里猜疑是他们手上沾了许多无辜之人的血失了阴德,为了积德,他们便寻来一个七八岁的孤儿放在膝下养着。

还给那个孤儿取名程绽。

一直到了程绽十二三岁的时候,虽然程家夫妇养他跟养条狗没什么区别,给程绽吃上一口饱饭,他们觉得就够了,至于其他的什么类似于上私塾,带出去玩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程绽小时候就知道外面冻死饿死的孤儿比比皆是,他如今能好好活着长大,就再无丝毫怨言了,对于程家夫妇,他也是当亲手父母那般敬重的。

可夜路走多了总会撞鬼,程家夫妇一次在打杀了一个秦家场子里面闹事的妓女后,被人找上麻烦来,谁能想到那妓女还有个混帮会的姘头。

那姘头在他们帮会中颇有地位,非要找秦家不依不饶的闹。

秦家知道这事情闹大了不体面,便毫不犹豫的把动手的程家夫妇交了出去。

毕竟程家夫妇于秦家而言,只是一条咬人的狗罢了。

程家夫妇得了消息驾车出逃,连程绽都顾不上带就跑了,哪想到这才是让程绽活下来的真正契机。

那姘头半路截住了程家夫妇,百般虐待之后,程母断了气,程父也没了声息,又被那姘头毫不犹豫的大摇大摆的丢弃在了马路牙子上。

程绽一路去寻,走了一天一夜,脚底都裂了大口子,血汨汨的渗透了鞋子,才算找到了程家父母的尸体。

当时才十一二岁的程绽木愣愣的看着一切,呆立许久,才上前去拖拽尸体。

走到程父近旁,才发现程父胸口微有起伏,程父满脸是血,眼皮半掀起,神情痛苦到了极致,身上没一块好肉,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撑到现在的,他呢喃着朝向程绽。

程绽附耳听了许久,才听清那是一句。

杀了我

不管是谁,看到程父那个样子,都知道程父是不可能活下来的,他只剩下一丝气了。

程绽根本不想动手,是程父的声音像附骨之蛆一样萦绕不去。

于是程绽静静的把双手置在程父的脖子上面,亲手杀了他。

当年程父若是真的有丝丝把程绽当自家孩子的心,或是怜程绽还是个半大孩子。他都不会去催着甚至是逼迫着程绽动手,他还是把程绽当成与自家狗一样无异的东西。

哪怕养了多年。

杀死程父后,程绽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静静的在彻底死去的程家父母的远处旁坐了许久。

直到,年轻的蒋悍奉秦家人的授意过来处理尸体,远远的看见了程绽,蒋悍皱起眉挥手赶人,小孩赶紧走,这不是你该看的东西。

蒋悍假称程家夫妇还没有彻底死掉,亲自被他枪杀了,尸首因为追逃过程中坠海里了,其实当年蒋悍私下把程家父母的尸体偷偷合葬了,还亲自堆了一个坟。

他那么说,也不过为了给程家父母留具全尸罢了。

程家夫妇并没有对外说过他们收养了一个孩子,自然,这冬城也没人知晓程绽的存在,除了后来把程绽调查清楚了的秦之山。

所以,程绽当时离开了。

三年后,十五岁的程绽开始在秦家手底下谋路子,一直爬到了今天。

现在,程绽三十三岁,可依然好似是一无所有的样子。

程绽五六年前寻到了程母的妹妹,便是那个餐点店的妇人,他也没有相认的意向,不过是选择多留心一番罢了。

无怪乎当年程绽第一次亲自带蒋弥去餐点店吃饭的时候,马殊会感到惊疑不定,因为那代表着程绽曾经最不堪的过往。

这些真相,这些故事,吴锦程自然是不必知晓的。

程绽静静掏枪出来,伴随着一声响,程绽纤瘦发白的指尖擦干净面庞上溅到的血。

程绽手半掩住脸,眼尾泛红,身子颤抖,他知道自己的罪没有赎干净,但他总得给那人去铺路去偿还。

蒋弥自知晓了秦之山死掉的消息之后,后面的事情便一桩接一桩的来了。

先是秦之山选定的掌权人秦阔被意外杀害,再是被曝出凶手原就是秦家自己人,秦家的场子资产莫名奇妙的又不知道到哪去了,此时的秦家犹如一锅乱粥。

秦家多年来犯事的证据却又不知被谁送上了蒋弥的办公桌来。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秦家不出半个月,便就彻底垮了台,像是被人抽取了脊梁骨一样的塌掉了。

如今,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秦家大势已去,再不复从前了。

蒋弥近日需要忙的事情太多,等他终于空闲下来的时候,他有时会想起失去许久消息的某人,但他不准备找,不准备寻,不准备细究。

直到这天,有人过来邀蒋弥到家做客。

那人是蒋弥想都想不到的,便是从前给蒋弥做过一套礼服的裁衣店的老者。

蒋弥思考了一下,知道那老者如今找他,绝对是清楚些许内情的,说不定也不是个寻常人物,于是蒋弥让何槐留在了警察厅,他一个人开车过去了。

蒋弥到的时候,那老者还在黄皮纸上写写画画,手里压着条长长的木尺。

老者瞥见他来了,木尺一指茶几旁的藤椅子,来来来,坐。

蒋弥倒也没有忌惮疑虑,径直坐到椅子上面。

过了会,老者放下手中长尺,捶捶佝偻的脊背,挪步坐到了蒋弥对面去,伸手给蒋弥倒了杯茶,接着便是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哎,我当年说你可怜啊可怜,如今这么一看,倒也不尽然。

蒋弥静静的听着,大致明白了老者的一些意思,他抬眸看向老者,平缓发问,所以说,您当年也是程绽的合作者吗。

老者愣了一下,面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嗯?这么聪明的吗,原来不是个傻大个少爷啊。

蒋弥端起茶杯,心里确信了面前这个老者和程绽关系匪浅,您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老者一摆手,爽朗一笑,哎,不过是想告诉你,你爹当年的事情我也有参与。

蒋弥听到这话,愣了愣,不知道面前老者是怎么坦然的说出这种话来的,蒋弥眸间漫上了冷,他放下手中茶杯,所以,你是想提醒我找你报仇吗,当然可以。

老者又是一笑,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话不能只听半截啊,我不仅是参与者,我还是秦家人,秦之山的专用裁缝,啊,除了偶尔接接外来的生意,我这块可是从来不对外开放的。

老者嗦了口茶水,发出呼呼作响的声音来,当年那臭小子带你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让我提前认个死人脸的,没想到,我也能有算错的一天。

蒋弥心头兀自一跳,似乎还有些他不知道的掩藏起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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