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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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文瞪他一眼:说得好像只有你们殿下最尊贵一样,我们公子大好年华前途光明,长得又那么俊,当然也不能摔伤!

难为车夫一边努力控制马匹,还要给这两人劝和:都尊贵都尊贵,三皇子和谢大人都要安安稳稳平平安安!

傅陵看着齐阑和秉文,眉头紧皱,语气沉沉:不跳车,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他看向枣红马发狂奔向的方向,神色越发冷然:你们看,这马现在跑向哪里了?

齐阑和秉文向前方看去,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那马当真是被喂了药发疯了!它竟然直接带着他们向悬崖奔去!

齐阑还在犹豫,秉文已经死死抓住了他的小臂: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我们堵在这车厢口,我们不跳车,公子和三皇子殿下就没法从车厢逃出去。你这个齐阑,平时看着人那么精明,怎么真遇上事就那么愚笨!

齐阑还来不及说什么,秉文已经对车厢里的谢昭急促地说了一句公子我们马上来找你们,就带着齐阑利落地跳下了车,很快被急速行驶的马车甩在后头。

车夫一看马也控制不住,他留在车上没有用处,也干脆地跳了车。

枣红马还在狂奔,身后隐隐传来秉文的着急大喊声:快到悬崖了,公子你快跳!

谢昭抬起头,就见傅陵已经站在车厢口,转头朝自己伸出了右手。风吹得他黑色长袍飞扬,傅陵背着光看着谢昭,面上没有表情,眼神却是暖的。

他轻声问谢昭:一起吗?

那手如玉,纤瘦苍白又骨节分明,落入谢昭的眼中,却觉得含有着莫名的力量。

风从车厢口灌入,吹得人脸生疼。枣红马越跑越快,车厢的颠簸越发剧烈,已经到了连维持住平衡都很困难的地步。

而前方就是悬崖。

这本是极度危险的境地,可谢昭却莫名其妙地定下了心。

在隐隐约约传来的秉文的惊呼声中,他扬唇一笑,双眸熠熠生辉,把自己的右手放在了傅陵的手掌上。

他语气轻快:好啊,一起。

几乎在谢昭话语落下的同一刻,傅陵的眼中就泄露出几分相同的笑意来。

于是两只同样纤长的手相握,谢昭温暖的手掌与傅陵略显冰凉的手掌相触。

世界自此地转天旋。

秉文在后头看得瞪大了眼。

他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也没管身后好像摔到了哪里的齐阑,一瘸一拐地向前跑去,可他到了谢昭和傅陵跳车的地方,却没见到两人的身影。

秉文转过身,脸色陡然变得惨白。

他连滚带爬地回到齐阑的身边,嘴唇颤抖,在齐阑焦急的目光中,终于颤颤悠悠地说出了自己的发现:那里那里竟然有一个陡坡!

齐阑被惊得当即也顾不得脚腕的疼痛,连忙站起来:你是说殿下他们摔下坡了?!

见秉文惊慌失措地点点头,他咬牙拉住秉文的手臂,力道大到像是要生生捏断秉文的手臂,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去下面找他们,你去京城里找人来救援!

秉文想到自家公子现在生死不明,眼眶都忍不住红了。

他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我马上去!

说着就一瘸一拐地向城里跑去,甚至因为跑得急了还跌在地上。秉文也不喊疼,继续手撑着地爬起来,继续往城里的方向跑去。

看着秉文离开的背影,齐阑回头,走到车夫面前。

他对车夫说:殿下和谢大人出了事,我们谁都跑不掉。见车夫脸色惨白地点头,绷紧脸:你我二人下坡瞧瞧去,看能不能找到他们。

车夫腿脚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臀部摔得有些疼。

他龇牙咧嘴地起身,催促齐阑:那我们快些去吧。

这一头谢昭和傅陵摔下山坡,却发现情况比想象中还要恶劣。

谢昭在下坡的时候,小腿不幸被一旁的石头划伤,很快就出了血。更要命的是,两人摔得头晕眼花,摔到坡底时才发现原来这陡坡下竟然是条湍急的河流!

于是刚下陡坡,两人又重重砸入河流中,惊起无数浪花。

谢昭被摔得浑身疼痛,右脚的小腿又流血过多无法止住,猛然坠入冰冷的河水中,右腿更是疼痛难忍。他会游泳,可是小腿却使不上劲,使得情况更加糟糕。

谢昭脸色一白,咬了口舌尖,等到铁锈味在口中蔓延,他才勉强恢复了一些意识。

左手被人紧紧地攥着,力道大到甚至有些疼。

河水冰寒,冻得人浑身发冷,唯有左手手掌处传来些微的温暖。

那手是谁的,谢昭当然知道。

身体被湍急的河水冲得起伏间,口中耳中又灌入不少冷水,谢昭再度感受到有些涣散的意识,断断续续道:你你先走

在水流如此快的河流中,要自身难保已是困难,谢昭实在担心自己会成为傅陵的拖累,害他一起丧身于此。

话语落下,那人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以更大的力道攥紧了他的手。

很明显,对方并没有打算听谢昭的话,舍了他自己逃生。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谢昭苦中作乐地想:知己若此,夫复何求啊。

谢昭再次清醒的时候,太阳已经西下,余晖照在人身上,却带不来一丝温暖。

他很快发现自己浑身的衣衫早已湿透,正斜斜地靠在傅陵身上。

傅陵靠着树,谢昭就靠着傅陵的肩膀。

察觉到肩上人轻微的动作幅度,傅陵低下头,与面色苍白但眼神仍旧清亮的谢昭双目相对。

半晌沉默后谢昭对傅陵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谢谢殿下救我一命。

傅陵冷冷淡淡地移开头去,不想多看他一眼。

谢昭低头看了眼自己已经被黑布包扎好的小腿,心下什么都明白了。他凑到傅陵面前,逼傅陵和自己面对面,然后粲然一笑:谢谢殿下为我包扎。

他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要糖吃的三岁孩子:您包扎得真好看,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有人能包扎得这样整齐利落,倒像是华佗转世才有的功力一样。

华佗转世?真亏他说得出来。

傅陵冷笑一声,再度偏头,懒得与这人说话。

这是真生气啦?

谢昭咋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幸好他脸皮厚,只要豁出脸去其实也没什么,于是又笑嘻嘻地撞了撞傅陵的胳膊:你生气的样子凶神恶煞的,我现在失血过多头昏眼花,受不得惊。

傅陵被他说得又气又笑。

他看着谢昭,语气讽刺:所以我不仅舍身救了谢大人,现在还要给谢大人赔笑?

什么赔笑不赔笑的,知己之间哪用说这个。

见傅陵终于开口,谢昭露出笑来。他虽然面色苍白,但还是嬉皮笑脸地凑到傅陵面前,你要是不开心我给你笑一个?

他双手拉住自己的脸颊向两边扯开,给傅陵扯出一个怪异又可笑的表情。

笑一个给我看好不好?

这谢昭是不是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傅陵纵然是有天大的脾气,这时候也不由全数散去。

他长叹一声,全神贯注地看着谢昭,一字一顿:谢昭,你在那里,我不可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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