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鲜 第85节(1 / 2)
云栖久下意识发出尖叫,抱头下蹲,躲过哗啦啦的碎玻璃,跟对面的摄影大哥对视0.5秒,立即拿起工具就冲到楼顶进行拍摄。
那是云栖久第一次直面战火的恐怖。
防空警报长鸣,导弹摩擦空气发出尖哨声,飞过他们的头顶。
有一颗导弹就落在距离他们不到两公里的居民楼上,火光一闪,房屋轰然倒塌,浓烟阵阵,尘土飞扬。
危险当前,摄影大哥是个狠人,拎起相机就开拍,丝毫不带怕的。
有他在,云栖久壮着胆子做记录,向国内发出人生中的第 一篇战地报道。
结束后,摄影大哥夸她勇敢,还抹了把额头,摊开手掌,给她看自己冒出的虚汗。
云栖久怔忪,要笑不笑的,手软脚软地回了办公室。
她的办公位上全是玻璃渣,只好另外找个地方坐下。
摄影大哥隔空指了指她的手臂,提醒她出血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胳膊和腿被玻璃划出了几道口子。
他们外出采访,行走在废墟之中,跨过一具具尸体,记录受伤居民被担架抬起,送上救护车的画面,记录破瓦颓垣里留存的一点生活气息,记录那些再也见不到小主人的玩具。
云栖久重新认识了战地记者这个职业。
而这只是个起点。
担任时通社驻卡伦库战地记者的期间,云栖久几乎跑遍这一片地区,签下了一份又一份的“生死状”。
那是她来到卡伦库的第二年,当地凌晨五点,她跟摄影大哥搭乘当地人的车,前去边境采访,中间有一段路离战火最密集的交战区很近。
司机在放歌,此时播的是linkin park的《leave out all the rest》——
“don’t resent me, and when you’re feeling empty
(别怨恨我,当你感到空虚的时候)
keep me in your memory, leave out all the rest
(让我留在你的记忆里,然后,忘却余下的一切)
……”
摄影大哥坐在副驾,昏昏欲睡。
云栖久却出奇清醒。
许苏白很喜欢linkin park。
以前她坐他的车时,经常能听到linkin park的歌。
云栖久拢着披肩,坐在后座,侧首看车外荒芜的景色。
今天是11月19日,许苏白的生日。
也不知道他今年的生日,会怎么度过。
经历得多了,追究过往发生的那些事时,她才惊觉自己当初有多过分。
那时,许苏白刚经历丧母之痛,本就心情欠佳,许玮又突发脑溢血送入手术室,公司出现商业间谍,乱作一团,股票跌停,此外,他还面临财产之争。
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她没能给予他支持就算了,还不愿意给他时间缓缓,非要扯着他算账。
难怪在离开前,他会用那么失望的眼神看她。
后来,他和她共同经历了一场网暴,人们对他的恶意远超于她。
那段时间,许苏白失去了另一位至亲,尽管许玮并没给过他一个家,父子俩的关系很一般。
许苏白从此成了个“孤家寡人”,尤其是在她跟他分手之后。
云栖久越想越难过,裹紧了披肩,双腿屈起,抱在身前,看着远处的地平线,爆出绚烂的红光。
日出了。
可惜,陪她看日出的人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云栖久掏出手机拍了一张日出照,然后在短信的输入框里敲敲打打,费了近十分钟,才下定决心,用新手机号把“对不起”三个字,发送到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上。
车子经过交战区附近,摄影大哥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惊醒,一行人战战兢兢的。
通过那一带,云栖久回首望了一眼,莫名有了底气,拨通余灯的电话,告诉她:“余灯,我成了一名战地记者。”
余灯觉得好笑:“我早就知道了。”
云栖久没解释自己那句话的意思,而是貌似不经意地说:“许苏白还会许愿‘祖国繁荣昌盛,世界充满love and peace’吗?”
余灯没料到她会问起他,顿了一秒才说:“会吧。”
“他现在怎样?”
“挺滋润的。”
“嗯?”
“遗产方面,他争到了大头,年纪轻轻就荣登亿万富豪榜。至于他妈妈那个案子,也已经水落石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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