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枫火客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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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燕二位看得清楚,马队刚刚行至木桥中间,对面却一下子升起了数百具火把,硬生生把马队堵在了桥上,霎时间喊杀声震天——

“十三楼在此,剿灭沈党余孽!”

正置此时,又有三五十黑影从桥下河水里跳将出来,他们个个身手非凡,轻功了得。只一眨眼,便跃上桥来,丢掉用来水下呼吸的芦管,抽出了腰间的马刀,在黑衣马队后方列队,截断了黑衣人的退路。其中四个小头目,已将落单了的店家门主团团围死。

“射!”

只听对面一声高喊,火箭攒射而出,飞火流星般向着马队扑来,话音未落,已有七八名黑衣人应声落地。

这边厢,店家门主已趁其不备从一位小头目手中夺下了马刀,利刃一横,已经割裂了身前碍手碍脚的长衫下摆,顺势一扫,两名敌手的喉管已被刺穿,呼的飞上了桥边的一棵枫树。震动之下,火红的枫叶刷刷飘落。只此一眼,燕戈行便断定这个门主的轻功马马虎虎,真正卓绝的高手身轻如燕,又怎会笨重如此,颤下这许多枫叶来。

燕戈行来不及多想,继续屏息看戏。

此刻,箭雨之下的马队已经七零八落死得差不多了,只还剩三两个中箭者踉跄抵抗着,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也将成为十三楼刀下冤魂。

枫树之上,又多了三两个黑影。

亏得那门主轻功虽然不好,刀法却属上乘,捭阖之间,又有两位被他斩落刀下,惨叫着从树冠之中落下,重重地砸在了桥上。

“避!”

当下,对面火光之中又是一声嘹亮高喊。

原本想要上树拿人的好手们得了令,纷纷退至木桥两侧。

树上的店家尚未反应过来,一根两丈余高的旗杆,已从火把明处电掣而出,径直朝着他的胸口飞来。店家门主倒也镇定,举刀一记“断水流”朝着旗杆斜劈而下。可那旗杆来势却丝毫未减,看似不曾被卸去半分力,被刀劈开的斜口,竟直挺挺洞穿了店家的胸膛,将他整个人钉在了枫树之上。

“好劲的腕力!”

楼上偷看的燕戈行不禁感叹,此时,已有一骑踏着桥上黑衣人的尸首,缓缓行上前来。那马儿通体油亮乌黑,高头立耳,一看就是匹日绝千里的良驹。再看马背上掷出旗杆那人,只见他穿着紫青色官袍,胸口纹着麒麟团锦,脚下的烫金马镫被火光映得锃亮,脸却煞白无须,让人生寒。

紧跟其后的,是黑红相间的几面大旗。

其中一面正方旗上绣着一个“魏”字,旁边是两面长条形的黑旗,黑旗上用金线绣着宝塔,那宝塔却与其他顶多七层的佛塔不同,足足有十三层之高。河面之上,夜风渐劲,吹得旗帜猎猎作响。

只听得枫树之上的肉串高喝一声:“老狗,如今我是该叫你状元郎呢,还是该叫你没把的阉贼?”

燕戈行知道,那一声一定是深受重创的他提起了全身的气力。

“哈哈哈,阉贼!”

虽然店家门主的叫声狂妄,马上被唤作阉贼的官家却并不气,只浅笑着从侍从手中接过一小瓶“忘忧散”,拧下瓶盖,将细长的小指指甲伸进瓶中,戳出一小撮白色粉末,深深地吸进了鼻腔里。吸了粉末的他双目紧闭,青筋暴出,看样子,定是相当的快意爽利。

“要杀便杀,眨一下眼便不是你爷爷!”

长刀跌落树下,胸口被扎出了一个透明窟窿的店家门主已经失去了自绝的气力,只图一时口快,咬牙叫嚣着:“休想从你爷爷口中得到一丝红莲圣教的消息。”

紫袍官家轻手轻脚地还了药瓶,竟腾空一蹬马背,踏着几名手下的人头,箭一般飞到了那棵大枫树下。他顺手接住一片缓缓飘落的枫叶,举到眼前端详。

“司徒门主说笑了,我十三楼的人要是沦落到从别人口中打探消息,魏某人怎还有脸面见太子殿下。”

紫袍官家说话的声音尖细刺耳,燕戈行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下寻思:果然是个没种的。

“那还等什么,索性给爷爷一个痛快,也好让爷爷早走一步,去下面好生爱护你那如花似玉的六个姐姐。”

店家门主所说的是一件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的往事,无奈,他们一个是十三楼楼主,一个是红莲教朱阳门门主,再隐秘的过往,在他们眼中也都不是秘密。又何况,二十多年前的那场血案,他司徒门主曾亲历。

“哈哈,阉贼必是对男人们作孽那话儿深恶痛绝,才亲割了自己家老二吧?”

店家门主的话终于刺到了魏九渊的痛处,只见他那张跟白无常无异的脸猛抽了几下,手中马鞭一挥,使出一招“隔山打牛”,马鞭缠上树干,树上那人已经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这一招看的楼上的燕戈行和师兄都是一愣,常牧风感叹对方内力非凡的同时,燕戈行却在想着:“这阉贼若跟师父对决一场,也不知哪个能胜?”

“吩咐下去,朱阳城内司徒一姓男丁格杀勿论,女人充妓!”

那门主图一时口舌之快,却给朱阳城内的司徒一族带来了灭顶之灾。

“楼主,这枫火客栈可还留得?”

问话的是一位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却生的贼眉鼠眼,身形不足五尺,岣嵝瘦小,一脸老相,手中一双铁爪钩倒也合了他的身份。此人正是十三楼第二楼避风楼楼牧铁爪史胜,原本平日里他和他的手下,干得是替十三楼拦截不利消息的活儿。这毁尸灭迹,替十三楼擦屁股的脏活轮不到他们。无奈,今日音绝楼的人不在,他也只能代劳了。

手下人禀,魏九渊已经跃上马背,朝着客栈的方向轻瞥了一眼,冷冷回道:“烧了!”

当下,便再不管这边的事情,策马向西南去了。

常牧风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拉了师弟,背起行囊冲下楼去,此时,十三楼的人已在不远处结起箭阵,一个个杀人场面见多了,面无表情的弓箭手正将手中燃着的火箭对准枫火楼。

慌乱之中,燕戈行解了毛驴,用剑鞘猛抽着那畜生的屁股,口中叫道:“你这好吃懒做的畜生还不快走,小爷我可不想做烤鸡。”

两个人格开不时落下的飞箭,牵着毛驴从后面的小门逃命时,看见昨天为他们备酒的小厮,正骑了一匹快马,从内院冲出来。看见有人,也不闪避,径直把二人撞开,冲出小门,隐进了对面黑黢黢的夜色中。

好不容易逃出了火光冲天的客栈,气喘吁吁的二人约莫着不会有人追过来了,才停下了脚步,望着远处的火光发呆。

“师兄,难道这就是师父口中所说的江湖吗,怎么这般视人命如同草芥?”

在洗枫河边一块石头上坐下后,心有余悸的燕戈行看着上游飘下来的几具浮尸,忍不住问师兄常牧风:“那十三楼的人是坏人吧?”

望着月色下,火光辉映中的枫火桥,一时间发了呆的常牧风竟不知如何回答。江湖恩怨,因果循环,又怎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说得清的。

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魏九渊身上那威风凛凛的官服,那一面面让人生畏的楼旗,和他身下的高头大马。

暂且不管他是否心狠手辣,单单目空一切,睥睨天下的样子,还真是羡煞旁人。

【爱心小贴士】

十三楼:太子一手筹建的集权特务机构,类似大明锦衣卫。十三楼按职责区分分别是:捕风、避风、播风、断羽、破军、司命、天判、地判、凌绝、音绝、天音、天录、天听。对应职责分别为收集消息、屏蔽不利消息、散播有利消息、剪除党羽、刺探正规军情、推算制定策略、审判官员、审判江湖人士、诛灭异己、毁尸灭迹、下达楼主密令、记录组织事宜、上达楼主天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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