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武林盟主(1 / 2)
花不枯举到慕容拓眼前的,是一方朱锦纹绘凤穿牡丹纹丝帕。
慕容拓认得清楚,帕子上用指血写着的字字句句,千真万确出自母后蒙月儿的手笔,而且,右下角还盖着母后的行玺。
“小子,我若把这密函公示众人,你还能再回太子宫吗?想不想试试看?”
花不枯的语气前所未有一本正经。
“看来,母后所说是真的了!”
慕容拓望着丝帕上的那一行行血字,面色铁青,最终还是对龙羽卫和十三楼下达了散开一条退路的命令。
见他上道,花不枯将丝帕团作一团,重新塞回了怀里,押着慕容拓,和众位武林人士,一边提防着魏九渊会放暗箭,一边向着台下走去。
此时此刻,花不枯不禁想起了十九年前伙同听云一同潜入中京皇城的情形,那时蒙月儿刚诞下皇子仅仅七天。有高人认为昭文帝将来很有可能因与北凉示好,而立蒙月儿的皇子为太子。为免大燕正统落入半燕半凉的小太子手中,那人便来找他和听云打赌,若是他们输了,便由他二人趁太子初生,尚难与其他婴孩分辨之时潜入皇宫之中,将太子调包。用来调包的孩子,是神秘人自愿相赠,据说仅比太子早降世两天。那一日,为免大权旁落,他和听云二人秘密潜入宫中,凭借自身的武功造诣避开护卫和太监宫女,隐入了蒙月儿的内宫。正当二人将假太子调包时,睡在一旁的蒙月儿却听孩子啼哭突然醒了过来。听云道长眼疾手快,转眼已用手中铁剑抵住蒙月儿咽喉。
蒙月儿本就是极其聪明的人儿,见这二人来无影踪,既未惊动侍卫,也没有引起任何异动,便知这二人功夫奇高,当下,担心母子二人性命的她自不敢呼救。听云道长将枕巾塞入蒙月儿口中,正欲绑住她手脚,却听噗通一声,贵为皇后的蒙月儿居然挣扎地从凤床上跌落下来,跪拜在了二人面前。
她不顾死活,抽出堵口的枕巾,泪如雨下,连声央求二位道:“两位大侠容蒙月儿说句话儿,蒙月儿绝不乱叫!”
花不枯和听云看她是一介女流,又对自己身上的功夫信心满满,想着就算是禁卫军杀来也能全身而退,便点了点头让她开口。
谁知那蒙月儿开口便说:“蒙月儿万谢两位大侠救我儿性命。”
一来二去花不枯两位才得知,蒙月儿虽贵为皇后,又得昭文帝宠爱,宫中却暗藏杀机。昭文帝生性懦弱,滇王慕容端早就想取而代之,无奈师出无名。便暗暗在宫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蒙月儿身边宫女太监十有二三都与远在南国的滇王牵连,妄图有朝一日内外夹击,夺了昭文帝的皇位。如今,蒙月儿诞下皇子,几次三番以“夷族之女怎可为后”上书要挟昭文帝废除蒙月儿后位的慕容端又怎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想方设法除了这位血统不纯的皇子。
蒙月儿哭哭唧唧地说着,竟又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咬破手指,写下一封盖着行玺的血书来。
花不枯夺到眼前看时,才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昭文八年,为保万全,大燕皇后蒙月儿托子慕容拓予二位高侠。亲子右耳背生红痣两粒,恐无佐凭,立字为证。至此经年,若有机缘,凭此帕相认。
那一日,花不枯和听云带走了真皇子。
蒙月儿本以为假皇子不久后便会被慕容端安插在身边的人暗杀,却没曾想,自那以后,慕容端对自己的刁难竟无端少了许多,太子也渐渐长大成人。眼见这般,蒙月儿心中纵然有苦难言,为了自己的地位,和昭文帝江山稳定,也只好默默地认下了这个假儿子。又何况,太子“慕容拓”也甚合自己心意,在她的教导下骨子里竟是与北凉人无比亲近的。这样一来,北凉国少了战乱得以喘息,势力慢慢壮大,自己也算变向有了靠山。
……
念及此,花不枯长叹了一口气,当初抱着假太子来找他们商议“大事”的蒙面高人恐怕早已作古,如今听云那老小子又冤死在亲儿子的天瀑剑下,江湖之中知道这个秘密的就只剩自己一人了。如今,所有的决断都要自己来拿主意,倒真是苦了他这个惟愿拥酒长眠,不愿与世相争的头陀。
“唉,欠了他的,总归要还的。”
花不枯自言自语,携着慕容拓在众位江湖人士的簇拥下走出了比武场,一行人举着手中兵刃,一步三回头地盯死了步步紧随的十三楼和龙羽卫,呼啦啦向着渡口边逃去。
燕戈行背着师父遗体,怀里塞着那块两斤余重的至尊令,一走一坠好不辛苦,有心将那劳什子丢掉,却又怕身边的人抢破了头。只得又把它往里塞了塞,隔着长衫别进腰带里,才算消停。他跟在怪僧花不枯身后,不时望向师兄和沈雪吟消失了的方向,期待着那个身影能重新出现。
此时,却听花不枯冷冷说了句:“别找了,找到了她你又何以自立?是娶回家,还是砍下她的脑袋来祭奠你那剑宗的师兄师弟师叔师伯们?”
燕戈行被他骂了一句,这才将目光收回,落到了紧紧跟在队伍后面的魏九渊身上。
魏九渊不知何时重新坐上了步辇,由七八个人抬着,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冷凌、史胜、李杜、皇甫铮四位楼牧分列步辇两边,他们身后,又急急地跟着龙羽卫的骑兵,每个人都虎视眈眈,却又明显担心太子的安危,不敢有何造次。
一行人满面烟火色,你搀我扶,像是刚从砖窑里钻出来般向着渡口涌去,他们都知客船已被烧毁,却也只能往那里走,心里无一不在想着,就算是跳进四象海中被水里的大鱼水怪吞了,也比留在四象岛强。水性好的,跃入四象海中兴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落入十三楼手中,恐怕再无生还可能。
在十三楼和龙羽卫的尾随下,众人行至渡口时,天空传来轰隆隆一声闷响。
一尘方丈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轻声念道:“佛祖保佑,千万不要下雨。”
话音方落,天空中便噗嗒噗嗒下起雨来了,豆大的雨点转瞬间已落满水面,任凭众人跳脚骂娘也无济于事。
眼下情形,真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这场大雨无疑加大了生存的难度,若是这种天气里跳入水中逃命,河水突然暴涨的话,大多数水性不好的无异于自寻死路。
“前辈,怎么办?”
燕戈行上前一步,焦急问道,此刻,被于满江救下的姑姑也缓缓醒了过来,哭喊着找了一通,发现听云道长的尸首也被从四象岛抬了出来后才重新平静下来,却只安静了一瞬,又跳脚四下张望着大叫:“你师兄呢,我儿常牧风呢。”
燕戈行正愁着如何回答,只听砰的一声,姑姑便重新昏死了过去。
花不枯收回击到了赵海棠脑后的手掌,抬头眯眼看了看半空中劈头盖脸砸下来的雨点,猛将慕容拓向前一拉,低声喝道:“让他们退后百丈!”
慕容拓的小命被他握在手中,自不敢多话,转身朝着魏九渊那边喊道:“魏九渊,让你的人退后百丈,快!”
魏九渊心中十万个不情愿,此刻却又不得不听命,坐在早已湿透的步辇上微微扬了扬手,沉声命道:“遵太子圣令,所有人退后百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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