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恩仇一笑(2 / 2)
常牧风自言自语,既然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如今,就看看到底那朵能结出果儿来罢!
吸入忘忧散后,他抖剑将身后长长的披风一扬,斜向后看着背后的传令兵,冷冷命道:“开船!”
言罢,传令兵已快步跑向船尾,大喊着:“常大人有令,开船!”
旗兵手中的彩旗挥落之间,港口上早已等在那里的刀斧手,齐齐举起手中的铁斧,只听嘭嘭嘭嘭一阵响,腕子粗细的缆绳已被砍断。海峡上风大,早已杨帆续足了力的一艘艘楼船,像脱缰了的野马一般奔腾而出,瞬间已掣离了港口老远。
常牧风所在的旗舰行在最前,其后六艘甲板上驾着抛石机的楼船并行一列,再往后才是运载弩手和水兵的兵船。据闻灵犀岛上南海派为绝海寇袭扰,历任掌门加固整修城防,到了阮仲年这一代,城墙已是又高又厚。想要杀进城去,必先用抛石机破了铁壁。
常牧风一撩披风,坐身在琼州水军都统秦镇南亲手搬过来的红木太师椅中,极目远眺着平静的海面。
秦镇南整整比他大了快三十岁,却一脸的阿谀奉迎,职位比常牧风还要高半级的他,竟似一个毕恭毕敬的奴仆,全心全意地侍奉在常牧风左右。他心里何尝不清楚,假以时日,慕容拓登上大宝,常牧风便是皇帝身边最大的红人。到那时,他的官场前途,还指望着这位目空一切的少年后生呢。
常牧风将天瀑剑递到一名护卫的手中,轻轻旋动着拇指上黑白两色的墨玉扳指,那扳指黑白分明,图案竟像是副山水画般意境悠长,一如栖霞峰里的高山流云。
常牧风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不想要师弟的命,二十多年来,他们二人虽无血缘,却早已胜似血亲兄弟。只可惜,命运总是这般捉弄与他,现如今,自己是十三楼楼主,燕戈行又成了武林盟主,势如水火,也容不得他再有恻隐之心了。
“师弟,待这一站结束了,师兄一定亲手将你的遗骨送到栖霞峰中,好生安葬在那颗苦楝树下。百年之后,师兄再去下面找你和师父赔罪。”
他心中默念,仰头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了左眼,只听见风从耳边呼啦啦吹过。他摊开手掌,伸出手去感受风从指间滑过,一如去而无返的光阴。
按原本定好的行程,船队顺风而行,申时不到便可出琼州海峡,出了琼州海峡,船队小心经过航道狭窄、四处布满暗礁的霞岚湾转向西行,天黑之时,便能赶到灵犀岛海域了。
“海上风凉,常大人还是进仓休息吧,快到灵犀岛时,我会去叫大人的。”
秦镇南的脸上堆着笑,常牧风却不看他,只是觉得一片汪洋也没什么好看的,便站起身想着船舱内走去。
船舱内,已被秦镇南妆点的像是一座宫殿,除了各色美食美酒,居然还有一群莺莺燕燕的侍女。
常牧风心下反感,回身瞪了一眼秦镇南,呵斥他撤下了侍女美酒,一个人进得内舱,闭目调息,只等入夜一战。
……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浅眠了片刻的常牧风突然听到舱外有人来报:“禀常大人,前方发现敌人船队。”
常牧风火速出了船舱,却见船队正行在暗礁重生的霞岚湾内,霞岚湾只有一条狭窄的深水航道可以通过水军营的大船,船队速度明显比原来慢了许多。敌人选在此处进攻,想必是对这片海域异常了解的。
常牧风提着天瀑剑,撞开几名水兵后蹭蹭蹭跑到了船首,站在秦镇南身旁,逆着夕阳向对面看去。只见海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成百上千条小船,那些小船的体型是水军营楼船的十分之一还不到,每艘小船上只载者五六个人,在暗礁林立的海湾之中倒是穿行自如。
“是不是灵犀岛的人?”
常牧风目光紧盯着行在最前面的几艘小船,沉声问秦镇南道。
秦镇南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摇了摇头:“逆着光,看不清他们的旗帜,不过,应是灵犀岛的船没错了,除了不知死活的他们,有谁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苦于暗礁阻碍,大船无法快行。
此种情形,为确保敌方小船不会接近前来,常牧风跟秦镇南使了一个眼色:“投石。”
一令既出,六艘投石船上训练有素的水兵已经绞动抛石机,嗖嗖嗖几声,燃着火的巨石已经越过旗舰的头顶,向着对面正欲迂回接敌的小船砸去。
然而,小船面积太小,活动又异常灵活,十几块火石砸将下去,轰隆隆几声巨响,击中者不足二三。
此时,几艘小船已经行近,旗舰上的诸位也终于看清了小船上那些人的面目,只见他们个个赤足纹面,口中叽哩哇啦地乱叫着大燕人听不懂的语言。那些人的船小,虽没有抛石机,头几条船上却载满了一个个人头形的陶罐,罐子里装满了火油。
“不好,是百越人!”
秦镇南大叫之时,行近了的一艘小船上已经丢出一直火罐,啪啦一声拍碎在了旗舰的船头上,呼啦啦烧起了一片。
“打水灭火,全速后退!!!”
秦镇南大声地命令着,可是大船行在窄峡之中,四处都是暗礁,况且后面还有浩浩荡荡的船队堵住去路,想要后撤又谈何容易?
众人有的抬水去船头灭火,有的跑去船后要旗兵传令,有的胡乱朝着传下一艘艘接近的小船放箭,正乱成了一锅粥时,却见又有十几艘载着火油的小船从两侧的暗礁缝隙之中,迂回着行近了后面的舰队之中。
一旦后面的大船也引燃了,整个舰队将陷入一片火海之中,退无可退。
常牧风眼疾手快,已从一名士兵手中夺过弓箭,嗖嗖嗖嗖连发四箭,射中了站在几艘小船船首的百越士兵。可是,士兵手中的火罐跌落在小船上,引发大火后,小船却未有停下的意思,居然依旧凭借惯性直朝着各自近处的楼船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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