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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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一些了。她抬头和他说:“因为不知道你缺哪门课的笔记,所以我都背来了。” 郁谋帮她提书包,好家伙,这么沉!

郁谋爷爷和小叔都要睡午觉,两人就在郁谋的小房间复习。门是敞着的,正对客厅和餐厅,光明正大。

施念站在他屋子里,望出窗子看院里:“你的房间原来是朝这边的呀。”

郁谋手插兜跟她身后,他正闻自己的屋子呢,确定不是臭的,也没有奇怪的味道。他低头,伸脚把单个一只的袜子踢到了床底下,心不在焉回答:“昂。”

女孩还在好奇地研究他的房间,他们家的布局和文斯斯贺然他们几个的家都不太一样。大院儿的孩子从小互相串门,对别人家了如指掌,而郁谋这里她是第一次认真看。最后她得出结论:“你房间挺大的。”

郁谋还想说小,因为这房间只够摆单人床,他睡的时候都不敢怎么翻身。

屋子是长方形的,一半放床,床头顶着窗户。窗帘两层,一层厚,遮光,一层是纱帘,此时只有纱帘挡着;另一半没有窗,摆了一个紧凑的 l 型书桌,上面还放了台式电脑。

男孩子的屋子东西不多,被子叠的马马虎虎,校服搭在椅背儿上,整间屋子一股很午后温暖又清冽的味道。她每次去她爸那里都觉得臭臭的,她以为男的都这样,可郁谋房间的味道她觉得很好闻,和他身上的味道很像。

郁谋去客厅搬来吃饭坐的折叠凳子,看施念还站着,他说:“你坐我的椅子,我坐这个。”

施念一动不动:“我可以坐凳子。”

郁谋不想多废话,直接拉过转椅,把她按了下去:“坐吧。这有什么好推来推去的。” 她在贺然家里那么自然,说坐地上就坐地上,怎么和他这么客客气气。

施念坐下以后翻书包,把笔记一本本拿出来,随后翻出一样东西:“对了,我妈说怕你家里没有,让我带来的。” 是创口贴,还是哆啦 a 梦图案的。

少年眨眨眼。听女孩继续说:“你现在要不要贴呀?” 她看他之前用的纸巾也是哆啦 a 梦图案的,以为他好这口儿,所以特地把家里的带卡通图案的创口贴给他带来了。这个比普通邦迪要贵呢!她家就剩最后三个了,都拿来了。

郁谋觉得没有贴的必要,可是他又不傻。他撩起袖子,“我手臂别着,够不到。”

“我帮你贴。”

少年眯眼笑:“好。”

午后阳光从纱帘里透进来,屋子半明不暗的,两个人都屏住呼吸。

郁谋抬着手臂,施念在他手臂下瞪大眼睛确认哪些伤口有必要贴创口贴。

她手指不敢碰到他,于是虚指:“那我们贴这里、这里、还有这儿,可以吗?”

郁谋用气声:“嗯。” 他不是故意这样的,他也不明白,为何现在自己有点喘不上气。

女孩撕掉一个创口贴的包装,将两边贴纸揭开,对着伤口要按上去。

郁谋的喉结上下移动,他在干咽唾液,半边手臂几乎麻了。

“等等。” 他说。施念顿住。

“贴之前,要不要用棉签把伤口处理一下?” 他直勾勾看着她说。什么时候自己这么在意自己的身体了?还用棉签处理?他说出来自己都要笑死了。但他正色道:“你知道的,以防感染。”

“呃……” 施念有些犹豫。她很想说,您老人家这个伤口压根儿不需要贴创口贴,我用最贵的创口贴给你贴只是为了弥补我内心的愧疚,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她尽力耐心地说:“好,棉签拿给我。”

郁谋想了想,立起食指:“哎,你猜怎么,我家没有棉签。”

施念歪头:“?” 她觉得他神经兮兮的。如果不是蛋真的有问题,那就是脑子有问题。

郁谋像是做了多大妥协一样,重新伸出手臂:“行了,就这么贴吧。”

女孩子垂头弯腰,手指拈着创口贴。郁谋一只手支在桌上,另一只手送到她跟前。他垂眼看她,她认真的时候是皱着眉头的。而他喜欢她认认真真对待自己,就像纠正眼保健操那时一样。能被认真又温柔地对待,谁能拒绝呢?他好像一直在格外渴求这一点,他童年缺失的那部分,她可以做到。

他一直看她,观察,数她的睫毛。睫毛卷卷儿,哈,小叔的这个蠢形容,还挺可爱的不是吗。

在他眼里,她是很好看的。她好不好看和他有什么关系?是没多大关系,可是她好看,他就喜欢一直看。看看又不花钱。不看白不看。

他觉得两人在玩过家家,他没玩过,但他觉得过家家应该和这个差不离。

他又看她脑袋瓜后面的绿头绳,突然觉得那个头绳十分碍眼。她怎么不把它弄丢呀。老戴着老戴着,也不嫌烦。他想,自己此时伸出手,将那头绳捋下来,随手扔出窗外,扔到最高最高的杨树杈子上,多好。可惜不能那样做。那样做很奇怪。更何况,他觉得自己对那个发圈生出了感情,突然就这么丢掉,他会觉得舍不得。

施念虽然心里觉得没必要,可她给他贴的时候还是很细致的。之前她一直很怕的一件事是,她怕自己和施学进是一类人。最后是这份细致让她安心,因为施学进玩世不恭,而她对交给她的事情十分谨慎和上心。她想,我和我爸不一样,我们也会有不一样的未来,只要我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就好。

其实她刚刚从家里拿了书包回来时,心情已经快好了。因为恢复理智,才意识到之前自己哭成那样好傻啊。可是现在,她给郁谋贴创口贴,不知怎的那个委屈劲儿又上来了。

也许是郁谋说:“要用棉签消毒,不然会感染。”

感染,化脓。哦……

自从家里出事以后,她变得很谨慎。她在学校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生怕做了什么事情让池小萍的负担更重。她是觉得她们这个家再也经不起新的打击了。池小萍赚多少钱她一清二楚,事业单位死工资,一个月都算上有 6500,支援施学进 1500,她妈妈还要攒两三千。真的不容易。

郁谋说蛋严重时,她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她疯狂地替妈妈算,医药费一百万,要攒多少个两三千才能还完啊。她觉得自己好差劲!十六岁的她感到无能为力,惊惧惶恐。她胡思乱想,把所有可能的最坏的情况都想出来,她怕欠钱,她怕她妈又要还钱,她好怕好怕。没有人能理解她的害怕。她很想找一间小黑屋子缩起来。

最后一个创口贴贴完,她眨巴了一下眼睛,一大颗眼泪吧嗒一下,滴在了郁谋的腿上。

这颗泪她酝酿了好久,她一直憋着,觉得应该不会掉下来,晾晾就干了,可是她控制不住。

郁谋被这颗突如其来的眼泪搞的不知所措。他刚在出神,等他回过神时,女孩的眼眶鼻头都红了,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少年瞬间就吓呆了。

第24章 我,郁谋,保证以后不会讹施念……的钱

郁谋的手忍不住抓了一下头发:她为什么哭啊?该怎么让她不哭啊?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本教辅书上有这个答案。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没有,高等代数与解析几何上没有,泛函分析上也没有……天呐!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无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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