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极美的眼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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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除了魔兽只有他们两个人,何况幽绝那么疼她,幽月当然没什么好隐瞒的,只不过在说话之前,她眼里闪过了一抹隐隐的异样:“还因为,我不忍心用那样的手段去对付他。”

这个答案似乎并不出乎幽绝的预料,至少他无论表情还是眼神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为什么不忍心?”

幽月却转过头看着石洞顶,有些暗淡的目光中透出一抹晶莹:“他的眼睛太干净了,我没有办法勉强自己去欺骗一个有那样一双眼睛的人,就像我永远都不忍心、也不会骗你一样。”

幽绝怔了一下,眼里明明有暖意,却故意撇了撇嘴,跟着用力眨了眨眼:“你是说我的眼睛干净?谁信呢?在天界各族眼中,我们已经是和魔兽为伍的魔族,我们是魔,跟他们势不两立的、最肮脏最卑贱的魔,你说我的眼睛干净?”

幽月冷笑:“是,我承认父王已经走火入魔。可谁说天界各族口中的魔族就不能有一双干净的眼睛?难道他们所有人的眼睛都是干净的吗?还不是一样藏污纳垢?譬如说爷爷!”

说不说爷爷不是重点,至少幽绝必须承认这话有道理。天界不是所有人都干净,出身翼族的他们未见得有多脏。他们甚至不知道,并不是魔界所有的魔兽都杀戮成性,大多数其实没有害人之心,前提是别人不要去伤害它们,比如白球儿。

默然片刻,幽绝甩了甩头:“我们现在不说爷爷,就说帝云欢,因为他有一双干净的眼睛,所以你不忍心去对付他,这才是你一直不肯答应父王的真正的原因,对吗?”

“这是最主要的原因。”既然说出来了,幽月也不遮遮掩掩,“其次,我真的没有父王说的那么厉害,我对付不了云欢太子,父王怎么就是不肯相信呢?你信吗?”

本以为得到的一定是斩钉截铁的“不信”这两个字,可幽绝却轻轻摩挲着下巴,一双充满玩味的眼睛在她的脸上身上来来回回地扫描着:“这事儿吧,还真是不好说,父王刚才不是说了吗,你是帝云欢命定的克星……”

“赶紧的给我闭嘴!”幽月用尽全身的力气翻了个白眼,以此来表达对这句话深深的嗤之以鼻和不屑一顾,“父王是走火入魔,想主宰天界想瞎了心才会说出这么荒谬的话,你可一直都是头脑清醒的,怎么也信了这些胡言乱语?”

幽绝笑了笑,倒是不再接着这句话往下说,转而说道:“那我就明白了,几万年前你随爷爷离开魔界,在中央圣境帝都与帝云欢那一战,你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甚至根本没有使出多少力气,就等着看爷爷被帝云欢打败,再退回魔界,是不是?”

暗处帝云欢微微有些吃惊:原来几万年前那一战,幽月就在其中吗?可是搜遍了记忆的每一个角落,确信可以将当时所有参战的翼族人都回忆起来了,却依然没有发现哪一个是她。

很显然,幽月是用高端的法术隐藏了行迹,或者说改变了气息。帝云欢对气息的敏感程度是人神共愤的,几乎没有什么气息能真正瞒过他,这只能说明,幽月的法力的确不是一般的高。

幽月的目光仿佛落在石洞顶上,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其实早已穿越了时空,又回到了几万年前那一战的现场,连说话的声音也透着一股悠然的味道,更像是梦呓:“使出全力?我怎么使出全力?当时云欢太子虽然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他那双天上地下、前世今生我见过的、最干净的眼睛。你知道吗大哥,那双眼睛干净得让你不忍心去亵渎,让你觉得你唯一想做的就是拼尽全力,让那双干净的眼睛不要蒙尘,不要因为背叛辜负而蒙上任何悲伤或其他不好的东西,只愿它永远那么干干净净,如山泉水一般清澈……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想,一个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做的事怎么会是错的呢?他来阻止我们,当然是因为我们做错了。所以我怎么使出全力?”

幽绝一开始还只是静静地听,听着听着,脸上就渐渐浮现出了几分愕然,然后越来越愕然。等幽月说完,他突然一声怪叫:“你爱上了帝云欢?所以才宁死不肯答应父王?”

幽月被他这一声尖叫震得回过了神,转过头有些无奈地瞅了他一眼:“想哪儿去了?我这只是纯粹的欣赏,是以一种欣赏美的眼光,很纯粹地去欣赏他那双很美很独特的眼睛,与情爱无关!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小心把外面那些魔兽都招进来,一口吞了你!”

幽绝虽然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脸上的愕然却半点不曾散去。隔了一会儿,他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放心,又有些好奇,还有些不敢相信地追问了一句:“你确定不是爱上了帝云欢?”

幽月更加无语:“是的,我确定。我跟他总共就见了那一面,什么爱不爱的?我就是觉得很欣赏云欢太子。难怪天帝总说,他所有的子女加起来,都及不上云欢太子的千万分之一,原本我还觉得这话未免太夸张,见了那一面之后我就知道,不是夸张,是不够……你把下巴托回去,我都说了只是欣赏,欣赏你懂不懂啊?还号称魔族惊才绝艳的太子呢,原来也这么俗不可耐。哼!”

幽绝倒不是那么俗不可耐,他是真的有些吃惊。别人不知道,他可很清楚,幽月不止本事大,脾气也大,而且眼界极高,一般人是绝对入不了她的眼的。对他这个惊才绝艳的大哥虽然也常有夸赞之词,但要说把一个人夸的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这绝对是第一次!只是纯粹的欣赏,谁信呢?有欣赏得这么暧昧的吗?

沉默了好一会儿,幽绝才叹了口气:“这些话你可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原本我有些奇怪,你为什么死活不肯答应父王?除了对付不了帝云欢以外,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原因?没想到真的有。”

幽月抬起手抚了抚眉心,也是唉声叹气:“也就是跟你我才会说,别人谁信?关键若是被父王知道,恐怕他就不会耐着性子陪我玩了两万年,早就直接把我捏碎,让我灰飞烟灭了!”

这倒是。风岩可是一直把幽月当做对付帝云欢的最后一张王牌,当做杀手锏的,他若是知道幽月已经对帝云欢动了心——虽然幽月说那只是纯粹的欣赏,可刚才那些话说给谁听,恐怕都不会这么认为——他就会觉得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不说,关键幽月竟然胳膊肘往外拐,爱上了敌人、仇人,不把她捏死才比较奇怪吧?

幽绝是又觉得匪夷所思,又觉得好笑,实在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扭曲:“得了,我算是明白了。如果再落到父王的手里,你真的是宁愿死都不会答应的。所以我真不能让你落到父王手里,否则不但对不起你我的兄妹之情,也对不起母后的嘱托。”

幽月咬了咬唇:“母后泉下有知,若是知道父王居然如此对我,恐怕也会死不瞑目的。现在更是把你也连累了……”

“啊,我没关系的。”幽绝摇了摇头,居然笑得十分开心,“我答应母后好好照顾你,若是任由你继续被父王折磨,就是对不起母后。我把你救走,就是对不起父王,反正他们两个我必须对不起一个,父王那个样子,我必须选择对得起母后。要不是一直以来你都不肯,我早就把你救出来了。不过父王已经快被你逼疯了,再不离开,他真的会杀了你。”

幽月摇了摇头,无声冷笑:“不是我把他逼疯,是他自己把自己逼疯的,就算疯了也是咎由自取!既然留在这里是安全的,我们就暂时在这里躲一躲,等我的法力恢复了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幽绝点了点头:“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幸亏两万年来父王虽然给了你不少折磨,但并没有破掉你的法力,这些基本上算是皮肉伤,恢复起来很快的。”

幽月又忍不住冷笑:“他没有破掉我的法力不是因为不忍心,只不过是想让我留着对付云欢太子罢了。”

“这还用说。”幽绝脱下外衣盖在了她身上,“你累得不轻,先睡一觉,其他的等你醒了之后再说。”

幽月也不再说什么,慢慢闭上了眼睛:“我是真的累了……我已经两万年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我知道。”幽绝安抚一般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睡吧,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保护你。”

两万年的折磨虽然没有让她灰飞烟灭,却也实在耗尽了她的力量,此刻放松下来,幽月几乎立刻就沉入了梦乡。只不过在彻底睡着之前,她还来得及喃喃地说了两句话:“虽然是爷爷的私心给我们带来了这场灾祸,可他的确没有什么野心。父王已经完全不理会爷爷的初衷,他就是想主宰天界,可他怎么就不想想,他连我都摆弄不了,还想摆弄天界,痴人说梦啊……”

幽绝沉默,看着幽月那张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样子的脸,他的目光异样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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