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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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妇人朝琼华看了过来,见她虽遮着脸看不到容貌,身上也不见华贵饰物,但身姿娇弱,衣着精致,袖口露出莹莹皓腕与纤纤玉手,怎么看都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户人家小姐。

见对方似乎是被丫鬟惊吓到了,交握着的指尖有些发白,看着十分紧张,便和蔼出声道:“我看这姑娘不像是歹人。姑娘可是迷了路?”

最后一句是问琼华的,琼华心中害怕,根本不敢出声,后路又被丫鬟拦住,只能僵硬着摇头,心底呼唤霍陵快点过来。

丫鬟见状多嘴:“容貌不敢露,话也不敢说,这还不像歹人啊?夫人且等着,我去喊侍卫过来……”

琼华闻言更紧张,听妇人笑了一声,“行了,别劳师动众的了,就算是歹人,她一个小丫头还能把我怎么着吗?”

实在是琼华看着弱不禁风,甚至不如一个丫鬟结实。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琼——”

只喊出一个字霍陵就停住了。

他做金鳞卫时都是暗中行动,朝中大臣及其家眷几乎全部熟知,一眼认出这是明公侯夫人,瞬间想起琼华说过的,她六岁时差点被明公侯夫人掐死的事情,当即闭了嘴。

丫鬟只觉眼前一花,被她拦住的女子已经移了地方,身上也披上了披风,这下连身形也遮了个严密,不容他人有半点窥探。

霍陵把琼华抱过来的瞬间感觉到她双手用力紧紧攀着自己,心知她是恐惧明公侯夫人,便侧身挡住了明公侯夫人的视线,装作不认识她一样问道:“敢问这位夫人为何为难我家娘子?”

保护意识很明显,姿态也十分亲密,明公侯夫人看了看那披风就猜了个大概,笑道:“是场误会。”

就是丫鬟警惕性比较高,看谁都像坏人,道:“你家夫人遮着脸,话也不说,这么见不得人?还一声不响地站别人门口,谁知道她想干什么!”

琼华嫁与霍陵这几年,从未被人如此不客气地指责过,还是当着霍陵的面。他脸色当时就不好了,察觉到琼华扯了自己的衣袖,他才忍下了,道:“我娘子伤了风寒不能见风,所以才遮着面容。”

琼华适时地低咳了几声。

“我就说了是场误会。”明公侯夫人十分温和,还让丫鬟给琼华赔了礼,一点都看不出患有疯病的模样。

事情说开了,霍陵就准备带琼华离开了,转身时恰好一阵风袭来,吹进琼华的锥帽,把轻纱掀开了一半。

琼华心中一颤,急忙抬手去压锥帽,然而手才触及,就听明公侯夫人道:“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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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琼华害怕她,因为小时候差点被她掐死。

哎……写得我真难受,不知道能不能写出我想表达的那种感情。

第45章 祭灵人(2)

琼华身子颤了一下,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握着,指甲都快扎到掌心肉里,被霍陵硬是掰开,牵着她转身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天色这么晚了,还是提盏灯罢。”明公侯夫人说罢,拿过了丫鬟手中的灯笼递了过来。

看这个年轻人对自己妻子百般关怀的模样,让她想起自己和丈夫年轻时的光景,看他们的眼神越发和蔼,带着笑道,“秋夜凉,早些带你夫人回去吧。”

霍陵也温声道:“多谢夫人。”

接过灯笼牵着琼华离去了。

俩人离开后,明公侯夫人还站在门口远远看着他俩的背影,丫鬟跟着看了几眼,问道:“夫人看什么呢?”

明公侯夫人没答她,直到俩人身影完全不见了,才收回了视线,摸了摸眼角细小的皱纹,感慨道:“算一算,我如今竟然已年近四十了……”

丫鬟不明白她怎么感慨起年纪了,挑着好话说:“夫人看着还年轻呢,前两年与少爷一同出门时不是还差点被认错了辈吗。”

明公侯夫人听了却不见开心,拧了眉头道:“少爷出门游学多久了?”

“已有月余,夫人放心吧,少爷走时不是特意保证过了,肯定能在落雪前回来的。”

“哼,但愿他能记住,别又和以前一样……”正说着,忽有一阵怪风朝殿内刮来,烛火一阵摇曳,明公侯夫人脸色一下白了,慌张张开双手想要挡住这阵风,嘴上催促着:“快关门!快关上!”

待门被关严了,她脚步匆匆地走到菩萨脚下,见台上被纱纸围绕的油灯还静静地燃着,脸色才缓了下来,眼神温柔地看着那烛火道:“还好没事。”

丫鬟不敢靠近,在门口窗口绕了一圈道:“夫人,我都检查过了,门窗都是新修的,不透风的。”

明公侯夫人“嗯”了声,又跪回了殿堂中央,继续念着佛经刻碑文了。

直到又拐了个弯,完全离开了长生殿视线范围内,琼华才松了一口气,掀开了遮面的轻纱后怕道:“她看到你了!”

霍陵道:“咱们既然回了京,那早晚都会有对上的一天。”

这么一想也是,明公侯夫人与皇后亲近,霍陵又与太子有交情,以后免不了会有碰面的时候。

见她脸上惊惶的神色还未褪去,霍陵安慰她道:“不必怕她,你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了,身边又有明一等人护着,若是被她为难了,便直接动手。”

琼华担忧:“那不是给你惹了麻烦?”

若论陛下最信赖的臣子,明公侯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琼华怕因为自己让霍陵与明公侯之前产生矛盾,那他往后在朝中就不好过了。

“明公侯是文臣,我一个武将,与他并没有多大交集。退一步来说,明公侯夫人与你母亲不和,并且有疯病,这也是满朝皆知的事情……我虽比不得明公侯,却也不能任由自己妻儿被一个疯子欺辱。”霍陵慢条斯理地一点点给她分析着,想让她安心,让她知道如今她也是有依靠的人,不必再处处忍让,“所以你面对她不必退让,凡事有我,不会让你再受一点伤痛。”

琼华嘴角耷拉了下来,眼睛又红了。

从兖州出发时她还是不怕的,觉得京城再危险又如何,如今她已经有了夫君与孩子,不会再任人揉搓。

可离京城越近,多年前的记忆就越清晰,父亲母亲的冷眼、丫鬟们的嘲笑、纠缠不休的杀手、还有当初被掐着脖子的窒息感,无一不反复出现在她梦中,像蛛网一样黏住她的四肢撕扯着,让她疼得不敢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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