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加斯(2 / 2)
客舱内只留下琴,愣愣地站在原地。
就在这时,飞艇后方轮机室的内舱门被嘭的一声撞开,无数翼装人涌进了客舱。
他们的武器有刀也有枪,身形消瘦——为了能够穿着翼装飞行,他们都是从军队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体重较轻的军人。
他们虽然没有魁梧的身材,却依然有着不俗的战斗能力。
当他们涌进客舱,除了看到满地的尸体之外,只看到了一个白衣素裹的少女。
他们不由得一愣,不禁为琴的冷艳气质所阻,而驻足原地,以至于后面的人都难以进入。
摘下帽子的琴金色长发随风飘逸,更显冷艳高雅。
但是只楞了一瞬,带头人就醒悟过来,他发出了攻击的呐喊:“是敌人!干掉她!”。
仿佛足球赛开场的哨声,这一声呐喊惊醒了众人,翼装斗士们向琴飞扑过来。
琴闭着眼,深吸一口气,让心中那种自信的力量迅速放大,大到能够激发自己的潜力。仿佛有电流在大脑中苏醒沿着神经瞬间传遍全身。全身肌肉、神经甚至皮肤都瞬间进入状态。
战!
她突然地睁开了眼睛,单手向前一探,已经避过迎面而来的刀锋,抓住了冲在最前面的敌人的手腕。
下一刻对方已经旋转着飞了出去。在空中飞行时他还心生疑惑,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浮空的,但是当他落地的时候,那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就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一摔仿佛从十层高楼落下一般,直接让他脏腑翻腾,筋断骨折。
琴以如游鱼一般的身法,在众人之间穿梭,每与一人擦肩而过,都会传出一声骨骼和关节发出的咔咔脆响,夹杂着对方的哀嚎,听得人一身冷意。
擦肩而过的人,不是被狠狠地摔砸在地,就是四肢各处关节以不可恢复的诡异角度呈现出来。全部失去了战斗能力。
他们或痛苦,或恐惧,或愤怒,或诧异,在那一刻,他们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分。
在外行人看来,定然觉得琴这个小姑娘臂力惊人,竟然能将比自己强壮数倍的敌人手臂折断,高高抛起。
而琴却并非使用蛮力做到这一切,他完全依靠娴熟的借力用力的技巧,不断地化解着对方的进攻,同时扭曲、改变他们发力的方向,让他们用自己的力量折断自己身体的各处关节。
但是如果只靠这一点,还不能应付所有的情况。
在那些不能借力用力的时候,她会以自己的优势力量对抗对方的弱势力量——比如用全身的力量对抗对方手臂的力量,以此达到摧筋断骨的效果。这正是她战胜罗兰的技巧的核心。
她以高超的格斗技术,不断地击倒一个又一个比她更为强壮的对手。
一时间客舱内哀鸿遍野,敌人来势受阻,手忙脚乱。
但是即便琴并不依赖力量,也受限于自身的身体素质——她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而无法长时间保持这样流畅的战斗。
不一会,她就大汗淋漓。动作也变得迟缓了下来。
地上已经躺倒了十几个人。他们有的昏迷,有的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虽然这些哀嚎对那些依然站立的敌人有很强的心理震慑效果,但是他们依然悍不惧死地向琴冲来。
因为他们毕竟是军人,而不是剪径毛贼。因为他们看出琴已经是强弩之末,坚持不了多久。也因为他们想起悬赏的金额和出发前队长许诺的巨额报酬,这些已经足够让他们舍生忘死、前赴后继。
所以它们再次呐喊着冲了上来。气势汹汹,如出笼的野兽。
这是琴首次遭遇如此艰苦的战斗,其实她并未经历过几次实战,而这一次,绝对是最艰苦的一次。
柔拳本来就不适合以一敌众,幸亏是在这样狭小的空间,琴不用应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而且对方为了避免误伤同伴而未使用枪械,但是即便如此,还是太过吃力了一些。
她本以为对方会在同伴的惨叫声中退却,却没有想到,他们是如此的顽强。
琴且战且退,她已经被迫开始使用残破的客舱中的物体作为武器,防御对方的进攻。
不一会,琴已经被逼退到客舱的中央。
就在一次大力的挥砍之中,她突然地被脚下凌乱的尸体绊倒。本来被她阻在一处的敌人也解放了出来,眼看就要围上来。琴心中大惊,她突然地感觉到了危险,一种死亡的危险。
那种不自信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我能够做到吗?我毕竟只是个普通人。
敌人们已经高举起了他们手中的武器。
我是不是要死了?
下一刻,琴就要身首异处。
但是就在这时一道斧影横空划过,琴面前的敌人被从中切成两段,几具尸体倒下,露出他们身后一个魁梧的身影。
这是一副怎样的身躯啊,浑身血迹已经干成黑褐色。衣服破破烂烂,布满了弹孔,体表的肌肉也有多处被撕裂,但是就是这样一副残破的躯体,竟然站了起来。就像一具僵尸。
下一刻,他双手一摆,手中的大斧借助惯性高举起来,摆出了一个势如山岳的姿势。那一看就是修炼多年才能达到的武者的极高境界,一看就知道绝非庸者的战斗姿态。
旋风斩!
这个巨大的僵尸开始了疯狂的杀戮。他像一个锈蚀的机器一般,收割着身边密集的敌人。枪声响了,面对这样恐怖的敌人,对方已经顾不得照顾同伴。无数子弹和刀刃落在他身上,有的已经洞穿了他的身体,但是他却恍然不觉。
一只手已经在乱战中被斩断,飞向空中。但是他弃之如敝帚。
这个杀神一般的男人在客舱中横冲直撞,带着一身的已经没入肌肤的残刀断戟,斩杀敌人无数!
一时间,哀嚎声再次爆发。不同于琴所制造的有规律的哀嚎,这是一种密集的撕心裂肺的哀嚎。被他的双斧划过的躯体皆是立刻四分五裂,就像一把电锯收割一簇火腿一样疯狂。
鲜血和碎肉瞬间四散飞舞。充斥了整个客舱。
空气中都悬浮着一层红色的颗粒。
琴看着像龙卷风一样席卷而出的僵尸杀人机器。泪水涌上了眼眶。
这个僵尸杀神不是别人,正是阿加斯。
他以残破之躯,濒死之体,再次创造了惊人的一幕。
几秒钟后,他终于耗尽了最后的一丝生命力。但这几秒已经足以写入北奥陆军第四军的战史。
他的动作终于越来越慢,就像一部锈蚀的机器。他的喉咙里发出沉闷而粗重的喘息。他弓着腰,以仅有的一只手,用斧子支撑着地面。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背后插着数把断刀断剑。
他用那双铜铃般的血红双眼瞪视着拥挤在轮机室门口的敌人,他们已经被吓破了胆,正屁滚尿流地向后逃窜。
他就那样站立着,就像一个雕塑,像一个守卫。捍卫着身后人的安全、信心,和尊严。
他终于真正地死去了。站着死去了。
琴的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她的恐惧、自我怀疑已经全然消失,阿加斯虽然为武者的命运感到悲凉,感到失望和痛苦,但是他最后的战斗却在用行动诠释着武者的精神和力量。
那种对命运的不屈抗争,所迸发出的强大力量,无人能比。
这些已经足以让琴重拾信心。
她紧了紧缠在手上的绷带,迈开大步,向敌人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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