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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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陵疗伤时,顾雪岭就一直站在边上看着,待到云鹊儿顺道帮忙换下被血色脏了的纱布,重新上药时,见到宣陵胸口乃至后心那已是深红至发黑的血口时,顾雪岭不由自主将一手心捏住一个个血印子,眉头一直紧皱着,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是他这双手所为的。

换完药后,大抵是稍微舒服了些,药也起效了,宣陵便有些昏昏欲睡,平躺下来时碰到后心伤口时眉头紧了紧,但脸色的确比醒来前好多了,顾雪岭轻手轻脚帮他掖好被子,也不像宣陵刚醒来时那样避而远之了。

师兄。宣陵低唤了一声,声音极轻。

顾雪岭倾身靠近过一去,怎么了?

宣陵似乎连睁眼都很费劲,嘴里喃喃了什么话,便睡了过一去。

顾雪岭呆了半晌,才起身,刚才宣陵疗伤时他一直站着,站了快一个时辰,云鹊儿便送他回一去休息,回一去的路上顾雪岭却是心不在焉。

刚才宣陵跟他说,下次醒来时,还想要见到师兄。

顾雪岭忽然觉得一耳尖发一烫,下意识伸手捂住耳朵,眼珠子转啊转,望向长廊外的雪色,他现在一点都不冷了,全身上下,尤其是脑袋,仿佛连头颅深处隐隐传来的闷痛也消失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点高兴。

大概,是因为九师弟不,是宣儿,宣儿终于醒过一来了吧。

只是很快,顾雪岭眼里的欣喜便被诧异取代,怔怔看向被道童带进来,正等在无回一宫后殿门前的人。

蒋二裹着厚厚的灰色大氅,见了他便没好气道:听说你一病的快要死了,居然还有力气到处乱跑?

顾雪岭登时皱起眉头,蒋二不胖了,也不丑了,还挺好看,就是一开口,总能将讨人嫌弃的天赋发一挥得淋漓尽致,一点也不浪费。

其实蒋二来看他也是好意,就是在门前等得一久了,见他这一副病弱模样回来,一张嘴就忍不住说他几句。

云鹊儿没跟他争执,还觉得一他说的有道理,大概是蒋二瘦下来后长得喜人,让向来不喜欢他的云鹊儿都改观了,加上他现在是个还算靠谱的医修,前段时间一直在给顾雪岭调理身体,扶着顾雪岭进殿后,便跟道童出去了。

两人才坐下,蒋二就催顾雪岭,手。

顾雪岭叹息一声,伸手过一去,蒋二握住他手腕放在案几上,板着一张黑脸好一会儿才松开手。

元神重伤,差点没死了,还有力气出去乱跑?话是这么说,蒋二眼里却很是担忧,犹豫了下,还是在袖中取出一瓶丹药,若是头疼得厉害,便服下这药缓缓。这可是好药,我费了不少劲找来的呢,不准浪费。

顾雪岭看了眼巴掌大瓷瓶,有些意外,六阶培元丹?

你一居然还识货?蒋二也很意外,但还是板着脸道:你一最近肯定没好好养伤,是不是没睡好?

瓶子上挂了木牌顾雪岭捏起不到一寸长的小木牌道。

少废话。你一们玄天宗的事我都听说了。南长老近几日山上山下两头跑,怕是无法一兼顾过一来,我哥说了,你一们当年帮过一我们,现在到我们投桃报李了,这药贵是贵的点,你一拿去吃了,能好的快一点。蒋二还是一脸别扭,黝黑却清俊的脸上仿佛挂着满脸的嫌弃,却又追问道:刚问你话呢。

多谢承坤门出手相助。顾雪岭拿起药瓶,只觉得一心底一暖,扬起这几日来第一个笑容,我没事,药都喝了,只是晚上想师父了。

你一都多大了,还成天好吧,蒋二摸摸鼻子,收回那些不好听的话,大家都去找了,相信南宫宗主很快就会回一来,你一且放宽心。

说来简单,做到却难,顾雪岭点点头,却没什么兴致说笑了。

蒋二也不是不识趣,见状张了张嘴,本想安慰的话到底没说出来,反正顾雪岭这些天肯定也没少听过,他静默片刻后,只道:方九思也知道玄天宗的事了,他让我帮忙给你一传一句话,说,如有需要,尽管开口。

方九思?顾雪岭恍然想起此人,他好像爽约方九思很久了。

蒋二点点头,见顾雪岭没什么精神说话,他也没留多久,留下药后就走了,只不过一明天还会再来。

顾雪岭听蒋二说,他会日日上山为自己调理身体。

顾雪岭除了道谢,也不知该说什么了,药他老一老一实实吃了,夜里倒真安然睡下了,也许是因为宣陵醒来了,他心中焦虑之事也少了一件。

可到半夜时,顾雪岭还是梦见了师父,于是再度被惊醒。

他在梦里看见一片茂密的山林,一身血衣的师父被河水冲到岸上,脸色苍白如纸,隐隐约约还有着意识,不久后,还有一个人路过了那里。

顾雪岭这几天头一次做了个不想醒来的梦,这梦极为真实,他仿佛已预见师父在向那个人求救,还想再看下去,却突然被打回一现实中。

大殿里烛光通明,很是温暖,可顾雪岭醒来后,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却觉得一心里空荡荡,可怕又寂寞。他下意识朝床头案几看去。

南宫清的魂灯就在这里,琉璃灯盏上点着幽蓝魂火,灯火如豆,摇摇曳曳,似乎比昨日更黯淡了。

顾雪岭眼眶忽然就红了,蜷缩起双腿将脸埋进去,深呼吸许久后,他抬起头,盯着魂灯看了一宿。

他有种直觉,师父一定出事了。

数百里外,河滩边上。

今夜无雪,月华如霜。

漂浮到岸边的红衣人是被冻醒的,同时觉醒的还有身上的剑伤,他的意识昏沉,视线模糊,隐约中,听见不远处山林中传来的脚步声。

衣衫头发全数被河水打湿,满身是血狼狈不堪的红衣人费劲睁大双眼,想张口呼救,却发不出任何一声音,身上一点力气也没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影渐行渐远,他眼底的光也一点点变作了绝望,可就在这时,远处那个人影又折返回一来,来到他身边。

红衣人眼里仿佛亮起庆幸的光芒,他用尽力气朝那人伸出手,张了张口,艰难凝成声线,救我

晨光熹微。

宣陵醒来时,恍惚中似乎见到有个熟悉的人影坐在床边。

顾雪岭后半宿几乎没睡,天亮时,他想起来昨天宣陵的请求,才又重振了精神,早早就过一来了。

但没想到宣陵醒来后见了他,又马上闭上了双眼。

顾雪岭欲言又止,是还没醒吗?

然而很快,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的宣陵又睁开了眼睛,他确认自己是真的见到了顾雪岭,整个人都呆住了。

师兄?

顾雪岭回一过一神,点点头,思索了下,朝他扬起唇角笑了笑。

是我,宣儿,你一醒了。

宣陵有那么一瞬觉得一,这若是在梦里,永远也不要醒才好。

接下来两日还是没有南宫清的下落,让顾雪岭因为宣陵醒来添了几分欣喜的心慢慢沉下去,但他没辜负宣陵的期望,每日都会过一来探望他,同他说说话,亲手喂药,只是宣陵的伤势也并见好转,只能说是还能撑着。

顾雪岭身上的外伤倒是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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