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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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一阵,讨个没趣,起来拍拍屁|股走人了。

郭氏啐一口,“这沈府只要还是那老太太当家做主,就断然不会有个安稳,沈丛生你且等着罢。”

沈丛生早就出了府,压根听不着了。

允淑把李允善和兰姐儿安置在木槿轩,和她住一个屋里,也方便照顾兰姐儿。

冯玄畅等着她把人安置妥当后,拉了她到院里头去,屏退伺候的人,在石凳上坐下来,问她,“你去沈府,告诉我一声罢了,你都不知道沈府什么情形,今次倒是白白挨了欺负,可是不信我?”

“并未。”她垂眼,“我今儿去了才知道,二姐姐这些年在沈府确然过得不好,我今儿瞧她那婆奶奶是个厉害的,二姐姐在家时阿耶最是看中她,大姐姐早夭我是没见过的,大姐姐没了以后,阿耶阿娘把心思全扑在她身上,自幼悉心教导,她熟读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信手拈来,阿耶还让她跟账房先生一起学官家。”她叹息,“这些你约莫都是知道的,若她那个婆奶奶是好伺候的,凭二姐姐的本事,该很是讨喜才是。”

他捻她垂下来的两缕青丝,在手上缠圈圈,不太爽的回,“那你阿耶阿娘倒是很偏心,这些都没有教导你。”

允淑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何这样想,忙摇头,“阿耶阿娘也是为我想过的,二姐姐做的好,就能照顾我给我撑腰了。”

“可现在,不是你在给她撑腰么?为了她,什么都豁出去了,不惜去沈府同沈老太太吵架。”他声儿沉沉,“你想过后果么?若我没去接你,真被她院里那些腌臜妇人绑了,伤了,怎么办?”

她当时哪儿想那么多?一冲动连退路都没留,就一股脑儿冲过去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她挪挪小碎步在他旁边坐下来,怯怯道,“没有王法了?她还能打死我不成?”

“那倒不至于,不过皮肉伤怕免不了了。”他揽她过来,十指交叉,“常思是有分寸的人,若不然,我又怎么会同他要好?”

第78章 她蕴笑答应着,心里却不大怎……

她蕴笑答应着, 心里却不大怎么赞成。

女人也不都是眼皮子浅,从宁苦一路走来,什么事儿还是没经过的?沈念是个好医官却不见得是个好夫君, 沈家就是个虎狼窝,只要二姐姐不愿意再回去,她是断然不会再推她进火坑第二回 了。

她心里清楚着呢,沈家老太太捏了准头,就是看二姐姐身份上不得台面,位份低微娘家也没个依仗,在沈府里头撮圆捏扁全凭她高兴。

她想这些的时候就头疼。

以后就算善姐儿远远的离开沈府,怕也过不顺遂,没人能瞧得起,再看看自己,往前阿耶在世的时候说过, 姊妹之间同气连枝,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善姐儿都没得好日子过, 她还指望着有什么好日子的?

心里一阵忐忑不安,她掰掰冯玄畅的手,慢慢道:“大监大人,时候也不早了, 您且回吧, 朝廷事儿忙,别为了我耽误了。”

给她把箍着她腰身的手掰开,冯玄畅默了默,愣眼看看她, 心里难受,这总是撵他撵他,从没哪次抱着他求他留下的,蹙眉半天才道,“得,怪我多事儿,咸吃萝卜淡操心,瞧你这压根儿就没把我的话听心里去。成吧,你想怎么便怎么,左右这事儿常思也是有错处的,那屋里头的是你亲姐姐,你站她一边人之常情。”

见他起身要走,允淑谒一谒,“天暗了,您叫廷牧给您掌上灯,路上也瞧得清楚。”

唉,她送他倒是送的快,盼着他赶紧走似的,总是这样若即若离,有时候勾的他觉得她已经对自己情根深种,就像那日在八仙宫崖底找到她时,回吻他那会子。有时候又觉得她心思不在他身上,半分暧昧都不曾有,如此时,近在咫尺,他却猜不透她想什么,甚至据他于千里之外。

他提步,唤廷牧,廷牧从月亮门那边挑灯过来,慢慢吞吞的。

从木槿轩回来进了书房,他坐下来手里握着奏折,眼睛瞧的却是窗外擎天巨伞般的夜合树,粉绒绒的扇花,长直的绿叶子,他托腮问廷牧,“你说,她心里想的什么?”

廷牧顺他视线去瞧,咕哝道:“奴才不知道,不过指定不是合欢就是了,大姑同旁的姐儿不一样,她们都是娇娇弱弱的小娘子,吟诗作画寄情山水,大姑生的一身力气,就喜欢种个地锄个草的,这些日子把西戎使臣进贡的番石榴,剥了种子种在木槿轩了,您别说,还真长出来苗了。”

他笑,“没比她更知道怎么过平凡日子的。”

收回目光,他把折子一撂,想想到底是喜欢允淑什么,想了一圈觉得大抵是因为她活的简单,从没那样多的弯弯绕绕,别人给她块糖她就能高兴上一整天,若是被欺负了,睡一觉起来也就忘干净了,还是一如往常的平稳,这世上再没有这样心思纯粹的人儿了。

他弯起嘴角一个人发笑,看的廷牧一愣一愣的,心道主子这莫不是人痴傻了?

允淑和奈奈收拾好床铺,专门给兰姐儿也置办了个小床放在大床旁边,方便晚上起来照顾兰姐儿。

奈奈拿了支拨浪鼓过来,凑在她耳边悄悄说话。

“主子,兰姐儿睡熟了,沈家娘子今儿哭的狠了,这会儿也歇下了,奴婢瞧着睡的挺沉稳的。”

她答应着,手里没落闲,忙着穿针引线,道:“我琢磨了,再过些日子等我将养好,行走能利索点,就从这儿搬出去,明儿你去买卖仆俾的人市上买几个能干的、做事儿也勤快又不多话的仆俾,带上承恩园的房契去把人都安置了,先收拾出来能住人的地儿,等收拾好了,咱就搬。”

奈奈帮她把线引上,问她,“主子,咱们为什么非得要搬出去呀?掌印大人舍得您走么?”

她睨奈奈一眼,把绣线锁死,笑她,“傻奈奈,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是掌印大人的门客?小妾?侍女?还是外室?通房?丫头?总住在这里算什么的,他心里头记挂着我对我好,我都知道,可传出去终归是不好听的,以前我从不在意这些个,现在不能不在意了,你瞧瞧,这世上女人多命苦?条条框框束缚着,好像天底下所有的礼仪仁孝都是给女人定下的一样儿,就如双喜,那般显赫的家世嫁进文家也是要被欺负的,二姐姐没有家世过得更不好,你主子我也没倚仗不是?越是没倚仗就越是要自爱,我算是看透了,凡事得自己个儿有本事,你瞧着吧,你主子我定拿个殿试头三甲回来,往后给我二姐姐扬眉吐气。”

奈奈连连点头,“主子您说的是,明儿我就照您意思去办,扬眉吐气好,您若是做了堂上官,咱们女人也抖抖威风,再也用不着只看那些爷们儿的脸子过活。”

两人对着傻笑一阵儿,便起来收拾了针线筐子,把给兰姐儿缝好的小衣裳叠整齐,允淑抱小衣裳进闺房来,轻手轻脚看看兰姐儿,才去睡了。

一早儿奈奈出府去采买安置去了,允淑喂过两只八哥,又给番石榴苗浇了水,这会子正在屋里陪着李允善说话,时不时逗弄会儿兰姐儿,听着兰姐儿笑出声,她心里既开心又踏实。

李允善理理头发,满眼都是开心,“我昨儿也想过了,咱们被抄家那会儿,我失了身子,原本就不该贪心不足,那时候若是想得开,不一心想着找个男人做依靠,也到不了今儿这模样,我不回去了,就同你在一起,往后咱们姐妹俩个相依为命,还有兰姐儿。”

她直点头,“姐姐放心吧,往后你谁也不用指靠,我养着你和兰姐儿。”

得了允淑这话儿,李允善心里踏实了,即使跟着沈念七年那么久,听沈念说过无数次会对她好这样的话儿,也没今儿这样踏实过。

外头是一大片木槿花,开的正烂漫,廷牧的影子从一片木槿花团里钻出来,到了跟前,衣裳上沾几片紫粉色的花瓣,给她打个千儿,臊眉耷眼道:“大姑,主子叫奴才回来给您带个话儿,再过个把月就到了八月半的钱塘江大潮,往年因堤坝偷工减料,修的一塌糊涂,常常是淹了一茬又一茬,今年钱塘的地方官呈了万民书来,官家拨了银饷着工部督建重修,思来想去没合适的人选,着主子去料理这事儿,君令急主子就回不来同您道个别,已经上了南下的官船了,特地叫奴才来跟您说一声,别挂念着。”

她唔了声,道:“今儿日头金灿灿的,路上风光正好,能为百姓们做些实事儿,理应的,他这一去,得多少日子才回来?”

廷牧回,“工部计算的工期长达半年,一时半会儿的怕是回不来长安,主子说了,您若是在府上觉得闲,就多出去走走转转,这回他是去办事儿,带着大姑不方便的。”

允淑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巴不得他千万别带上自己,贡院考试不足一月了,这段时间里她得尽量多读多背,可不能因旁的事情分心耽误呢。

“我都知道,他也不用特地再同我说的。”

“嗐,谁让主子心里记挂着您呢?好不容易盼着这才有个好结果,主子心里舍不得和您分开的。说实在的,这几年廷牧心里头自责的很,若当年不给您说主子的难处,您也用不着白白在寿王府煎熬这许久,如今好了,奴才天天能见着大姑,心里头也就踏实了。”

允淑摆摆手,“又不怨你,自责什么?我没有放在心上,你也不用搁心里头。”

廷牧呵呵腰,“是是,奴才不往心里搁就是。内书堂这会子正忙,主子遣奴才在官家跟前伺候着,得回了,大姑和沈家娘子且坐会子,奴才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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