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李斯也出来了,李斯见了那人,皱眉道:“阁下瞧着好生面熟。”说着他便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徐福的面前,有些担心这人是不是来横生枝节的。
那人不着痕迹地挪开了眼,“哦,是吗?我与各位应当是未见过的,这便告辞了。”说着那人就先离去了。
徐福问龙阳君:“方才他在给你算命?”
龙阳君点了点头,而且还说了句令徐福有些惊讶的话,“他与你一样,只瞧了我一眼,便说出了这一番话来。”
只瞧了一眼?
难道那个人也会看面相?
徐福抬头忙朝那人离去的方向看去,但那人已经出了客栈了,连个背影也没能寻到。
果然,哪怕是在千年前,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他不应该小瞧了这个时代……
只是不知道,是否还会有缘与那个男子再见。
怀着期待的心情,徐福一行人很快又上了路,而刚好就是这样凑巧,他们行了没多久,在接近秦境的时候,又碰见了那位男子,那男子骑着马头也不回地入了秦国境内。而徐福等人却是临时拐道,转向了韩国。
只是徐福将甘棠与柏舟打发回咸阳城了。
不管魏王会不会发难,他们都得先倒打一耙,为使臣提前离去准备一个充足的借口。
为何使臣会离去,魏王先不要脸往徐福跟前凑,被打脸那也是活该。只要拿捏住这一点,再将龙阳君藏个结实,魏王怎么样也不可能会为此而同秦国大动干戈。秦国此时再主动做出大度的模样,与那前来的使臣接洽一番,将互盟之事做得看上去像那么回事儿。
比起刚到魏国,便与魏国结盟,如此先是一番矛盾,之后再结盟,那就更令他国相信了。谁让魏国从前都是瞧不起秦国的,且与秦国颇有嫌隙呢?
至少韩国会被唬住,没办法从魏国这里寻求帮助了。
有了魏国在前,韩国便好入手多了。
李斯从善如流地与韩国官员打着交道,而徐福却未再跟着李斯露面,而是带着龙阳君四处去寻那鼎的下落。
“使臣对鼎竟然还如此有兴致?难道秦王宫中拿不出鼎来吗?”龙阳君疑惑不解。他前半生与夺宠权谋、政治外交打交道,怎么能理解去寻一只鼎的闲心?
“秦王宫中自然有无数的鼎,但都不是我要寻的那一只。”
“哦?那鼎可有奇特之处?”龙阳君兴味浓了一些,不由得问道。
“小巧玲珑,可执于手,上有繁复纹理,精美大气,鼎上刻有远古文字。”
“这样的鼎,不是随处可见吗?”龙阳君失笑道。他跟在魏王身边,自然也是见过无数好东西的,这样的鼎哪里会少见?
徐福摇摇头,转头叫道:“桑中。”
桑中走上前来,暗暗警惕地看了一眼龙阳君,随后才从怀中掏出了一只小鼎来。
说是可执于手稍稍有些夸张了,虽然小巧玲珑,但也要捧在怀里才行。
龙阳君的目光触及鼎身,眸中闪过了惊叹的光芒,“比它华丽的鼎固然有之,但却比不上这鼎身上透出的厚重气息。果然有些意思,使臣要寻的,便是这样的鼎吗?”
徐福点头,“正是。”
龙阳君脸上的冷然退了个一干二净,他抬手抚弄两下那鼎,随后道:“我似乎见过与这相似的鼎。”
“在哪里见过?”徐福立刻问道,也只有这时候他才会稍稍放下那副高冷的外表。
龙阳君收回手,“那鼎似乎被我收了起来,不过并不在我身边,此时还在魏国境内。”
“在魏国?”原来在魏国并不在韩国。
徐福皱了皱眉,暗道那李斯的消息不太靠谱。
“使臣无须着急,若是真需要这玩意儿,我命人送来便是。”
“你还回得了魏国?”
龙阳君垂下眼睑,漫不经心地说:“不需要我回去,那东西自然也能送到使臣手中,但使臣取走我的东西,拿什么来换呢?”
徐福厚着脸皮道:“我救了你一命,难道龙阳君一命不如那鼎值价吗?”龙阳君话里说不定便是挖了坑给他跳,他何苦那么实诚,答应下来,说以后定拿东西来和龙阳君换。
龙阳君点点头,“那我的命便放在使臣手中了。”
徐福瞥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的表现有些怪异,但究竟何处怪异,却又突然间说不上来了。
既然已经清楚了鼎的下落,徐福也没有再与龙阳君在外久留,他们很快便回了客栈之中。如今龙阳君还是作女子打扮,而徐福的化妆技术已经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龙阳君走出去,除了那比徐福还要隐隐冒出一截来的身高,光是瞧面容,便已经像是个楚楚动人,与他真实气质全然不同的女子了。
王柳在外走街串巷,四处寻人来算卦。
唯有蒹葭和桑中老实守在了徐福的门外,而龙阳君无人跟随,时不时地坐在楼下喝个小酒,却硬是无人敢接近他。
待到入夜后,客栈中人渐渐少了起来,这时却听吱呀一声,裹着一身露水气的李斯进门来了。李斯的脸色并不轻松,而龙阳君扫了他一眼,并不奇怪,直接出声问道:“瞧来李长史应当是接洽失败了。”
“失败?”徐福下楼来,皱了皱眉。
韩国如今难寻真正的贤才,难不成韩国的官员比魏国的官员还要难打动,连李斯一张嘴也无法说动?
李斯大步走来,面色凝重地朝徐福道:“劳烦典事与我商量一二。”
李斯也清楚龙阳君是有才能之士,但他毕竟是魏国的男宠,曾经出使他国,他可都是在为魏王谋利益,有些话自然不能在他跟前说。而李斯胸中对徐福的信任已经十分之高,在他看来,此时与徐福商谈,定能有所获。
二人上了楼,蒹葭与桑中把守在外。
“可是遇见了难处?”徐福出声问。
李斯叹了口气,“我未曾想到,这韩国中人,眼皮子如此之浅。”
“如何浅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