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只是一个急于出头,却反把自己给坑了的人……当真是好愚蠢的一个穿越者!真不知他方才那一身藐视他人的优越感,从何而来。
“将阏与之中,诸将领的名单写下来。口述也可以。”李信对他出了什么主意,怎么出的主意,一点也不关心,“不……不行……”郑有安就是再蠢也知道,一旦供出名单,他就什么都完了。
“城中布防,也要交代出来。”李信却直接忽视了他的抗拒之言。
如今利刃握在他的手中,哪里容得郑有安来拒绝?
接下来的审问,徐福就觉得没意思了,便没再掺合,只是同桑中等人,坐在一旁休息去了。徐福这番闲适的模样,与那郑有安的处境相对比,更教那郑有安眼珠子都瞪红了。
李信又问了郑有安,可还派了其它刺客,郑有安答了声“没了”,李信这才将匕首从他身体里拔了出来,郑有安疼得直打哆嗦。
徐福站起身来,问李信:“可是问完了?”
李信点头。
“那我便与他说几句话。”
李信自然不会反驳,当即便带着人出去了。
桑中等人犹豫一阵,还是在徐福的目光驱使下,只守在了帐外,顿时帐内就只剩下了徐福和郑有安二人。
“你是穿越过来的?”徐福出声问。
郑有安疼得嘶气,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徐福,按捺不下胸中的熊熊怒火,怒骂道:“是!我是穿越过来的,但你凭什么能做了秦军都尉?而我却只能做个小卒子!我不服气!都是穿越者,难道你还得了什么老天的馈赠吗?”
徐福漫不经心地道:“为什么啊……大概是,若这个世界为一本书,那不过恰好我是主角,你是配角罢了。”
“我是配角?不!不可能!我到了这个世界以后,潜心学习,诗书骑射无一不精!”
徐福暗道,骑射是挺厉害,诗书就算了吧……就你那张口闭口骂人的姿势,诗书都难以驯化你,可见你学习时也不过敷衍了事。
“凭什么你恰好就能落在秦国,而我却在他国……”
“你不服气,你自可以到秦国去便是。”
郑有安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双眼猩红地瞪着徐福,笑道:“我疯了才会去秦国!既然不在秦国,那便是我的机会,我身为穿越者,掌军事政治之能,有什么是我不会的?我要帮着赵国打秦国,我要让统一六国的那个人变成我!变成我!”
徐福顿了顿,“……你小说看多了吧?”
郑有安恨恨地咬着牙,怒瞪着他,根本没注意徐福说了什么。
在未与王翦大军对上之前,他顺风顺水,日日脑子里都是对未来的美好畅想,哪怕后来听闻秦军攻打阏与,他也并无惊慌,他知道,他扬名立万的时候来了。听闻带兵的是王翦。哈……王翦……
秦王十一年,王翦已经老了吧,一个老头子,哪有史书上传得那样神奇!而他正值壮年,又身负大才,只需稍想几个计策,就能拿下王翦了!难道现代人还斗不过古代人吗?想一想终点的那些历史小说,个个主角都能成为霸主,他自然也能!那些小说里的手段,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呢……
郑有安却不想一想,王翦老虽老了,但经验摆在那里,旁人如何能与他相比?他的智慧都是从战场上拼杀得来的,比郑有安从小说之中汲取而来的知识不知道高了多少。郑有安太拿自己当一回事了。真当穿越者便高人一等了,却也不瞧瞧他那坐井观天、目中无人的姿态,谁也不会高看他一分!
“你是怎么穿越来的?”徐福又问。
能遇见一个穿越者可是难得的机会,徐福难免要问一问这穿越的契机,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且这里会出现一个郑有安,其它地方会不会又出现另外的穿越者呢?他成为了煽动翅膀影响战国历史的那只蝴蝶,那他会不会带来更多的蝴蝶呢?历史的进程会不会遭到破坏?最重要的是,嬴政的大业会被阻挡破坏吗?
郑有安虽然狂妄自大,在王翦、李信、龙阳君面前便显得拙劣了太多。但是虱子多了也会痒,若是多几个郑有安这样梦想建功立业推翻嬴政的穿越者,那也终归是麻烦,而且难保其中不会有比郑有安更聪明的。
郑有安冷笑道:“自然是死了再过来的。”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郑有安却咬紧了牙没有要答话的意思。
见他半天都不说话,徐福顿时悟了,“不便开口?白领上班族?”
郑有安反问徐福:“你又是做什么的?”
“算命的。”徐福淡淡道。
郑有安毫不客气地讥笑道:“算命的?一个搞歪门邪道,四处被城管驱逐的人?”
徐福却不急不怒,只甩了一句话回去,“是啊,一个算命的,成了秦国的护军都尉,而你……”徐福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却是个阶下囚。是个令人鄙夷的刺客。”
不过短短一段话,就让郑有安再度跳脚,他剧烈地挣扎起来,刑架被他带得抖动不已,他破口大骂,骂的全是上辈子那些粗鄙不看的话语。
什么“操你妈”“死全家”“狗杂种”……
徐福微微皱眉。
郑有安的粗鄙简直超乎了他的想象,不用再问,徐福也已经能猜出他上辈子是做什么的了。受教育水平不高,家境绝对算不得富裕。多少人家都是家贫人却不贫,而这个郑有安,放在上辈子估计也就是过得不好怨社会那一类。
徐福从不觉得自己算命有何不对,他靠手艺吃饭,不偷不抢,还真轮不到郑有安来瞧不起他。
就在郑有安破口大骂这段时间里,桑中已经忍不住掀起帷帐,大步走了进来,李信握着匕首紧随其后。
“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都尉!”桑中怒喝一声,面上冰寒。
李信慢腾腾地走上前,看着郑有安的目光就如同看一个死人。
“都尉可问完了?”李信出声问道。
“问完了。”徐福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跟这样没有素质的人说话,实在太过恶心,左右也问不出什么有效的东西来了,那就算了吧。
李信朝徐福点了点头,“都尉那日伤的何处?”
徐福一怔,“脖颈。”
“只有脖颈吗?”
“只有脖颈。”
李信二话不说,走得近了,将郑有安那哆哆嗦嗦的模样收入眼中,心生厌恶,当即抽出匕首来,手上动作迅疾,等郑有安回过神来时,匕首已经擦过了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