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点了点头,“那我……活下来,就去参拜仙人……”
“嗯。”徐福应了一声,这才转身走了出去。等那小姑娘长大了,未必会记得他。
“桑中,蒹葭,回雒阳城。”
“喏。”蒹葭踩了踩脚下的土,拍了拍手上的灰,快步走开了。
王老三二人见求饶惨叫都无效,便只有痛骂出声,什么话难听便骂什么。
徐福一行人上了马车,渐渐驶远。
英娘双腿一软,跪倒下来,嘶声道:“多谢……多谢仙人!”话未说完便已是泪如雨下。
此时一大夫走了出来,小心地将英娘扶进了山洞之中,倒是没有什么嫌弃之感。在那大夫眼中,英娘便只是个需要他来医治的病人而已。虽然他小心避开了英娘身上化脓溃烂的地方,但他倒是尊重英娘的。
英娘进了山洞,见女儿发出了痛苦的叫声,“阿娘……阿娘……难受……”
“别怕。”英娘拍了拍她的额头。
小姑娘张开了手掌,“阿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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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走在回城的路上,那厢嬴政已经处理完了所有的事务,转头一瞧,却还是没有徐福的人影,他将侍从叫到面前来,这才知晓徐福出了郡守府,嬴政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起来。
难道这是不愿同他回咸阳的意思?
嬴政心中顿时说不出的烦躁,就好像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突然间不跟他玩儿了,要插着翅膀奔远方去了。
丢了珍宝的感觉,能好吗?
偏生那报信之人,还跪在嬴政跟前道:“请王上回咸阳。”
嬴政扫了他一眼,报信之人吓得直打哆嗦,但还是梗着脖子没有丝毫后退。
嬴政起身道:“即刻启程。”报信之人如此慌张,或许咸阳城中情况比描述的还要不容乐观。不过他依旧不喜欢此人来要求他。区区小人,如何敢以这等口吻与君王说话?
报信之人被侍从扣押了起来。
嬴政出了郡守府,翻身上马,同时将刘子训叫到跟前来,“待到寡人身前的徐奉常归来,你便告知他,寡人先行回咸阳去了。”
刘子训微微瞪大眼,忙应下来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中如何震惊。奉常……原来那徐先生,竟然是奉常!这官职可也不小了。何况那徐先生年纪轻轻,瞧上去还像是未加冠一样。当然这也不算什么,最令他惊奇的,还是王上的口吻。能被王上这般对待的,能有几人?
等刘子训回过神来时,嬴政一行人已经走了。
刘子训转过身,见一人还冷冰冰地站在那里,他小声道:“你不随王上走吗?”
那人瞥了他一眼,道:“我在此处等候徐先生。”
刘子训顿觉复杂不已,王上对待看重的下属果真是厚待不已啊!竟是还留下了侍从等待那徐先生。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遥遥驶来,驾车的正是蒹葭。
蒹葭跳下马车,走过来,“甘棠,你如何站在门口?”
甘棠皱眉道:“先生呢?”
“先生在车上啊……”蒹葭话音未落,甘棠已经快步走上前,将车帘一掀,“先生,王上命我在此等你。”
徐福一怔,“王上呢?”
“王上已经先行回咸阳了。”
徐福脸色冷了冷,一句话也未说,心里头极为不舒服,就跟陡然被谁挖走一块似的,空荡荡的漏着风。
原本遮风挡雨肆意纵容的大树,现在忽然换个地儿了。
仿佛丢了钱一样的感觉,这滋味一点也不好!
徐福脸色一黑,将那车帘扯下来,“去追。”
蒹葭和桑中都还有些懵呢,甘棠已经反应过来,拎着蒹葭就带着他上了车,然后代替了蒹葭车夫的位置,一抽马屁股,又风风火火地朝城外去了。
站在郡守府门口吃了一嘴灰的刘子训:……
旁边的差役小心道:“嘿嘿,郡守……”
刘子训黑着的脸顿时舒缓了开来。
对啊,如今他是郡守了,还有何事能令他不开心呢?刘子训满面微笑地转身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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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带徐福在身边,嬴政自然没了诸多讲究,他带着一干人,骑着马快速奔上了小道,所行之处,只能瞧见无数马蹄印和飞扬的尘土,余下的便是一抹抹残影了,可见他们速度之快。
徐福这头坐着马车,如何能追得上?
徐福心中不悦。他本要与嬴政一同回咸阳,结果倒好,嬴政直接将他扔下了。徐福觉得胸口闷得难受。
桑中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脸色不好,不由问道:“先生可是何处不适?”
徐福冷着脸,“胸口不适。”
桑中抬手指了指,“先生,龟甲要掉出来了。”
徐福低头一瞧,胸前放着龟甲坠了一半在外头,沉甸甸地吊着,胸口能舒服吗?
徐福将那龟甲扯了出来,心中更为不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