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又如何?想当初那龙阳君……”
王柳打断了他,“他们怎能放在一起比较?果然与你这傻子,什么也说不通,自己于感情之事半分不通,倒也能随意开口放谬论了……”
被嘲讽了一脸的至今还单身的苏邑张了张嘴,无从反驳地闭了嘴。
徐福不知自己的感情生活已经成为别人吵架的导火索了,他出了奉常寺后,先去拜访了尉缭。
虽然以前他的确不喜欢尉缭此人,但是尉缭只是某些方面固执了点儿,正如自己对自己的卦象十分坚持一样,尉缭也始终坚持他从嬴政面相上观得的东西。如今尉缭身为他的师兄,待他的确不错,就算是为了原身,他也不能对待尉缭太过漠然。
他到尉缭府上的时候,尉缭还未散朝归来。
不过府中人早已认识徐福,当即便将他迎了进去,而且是极为恭敬的,分外殷勤的。
徐福落座以后,才发觉到尉缭的府上似乎还是那样寂寥。
徐福忍不住低声问:“我不在的日子里,师兄连个红颜也无吗?”
下人笑道:“国尉对此道并无兴致。”
徐福用清冷的面孔,吐出一句话来,“难道师兄好男风?”
尉缭恰好从府外跨进来,闻言脸色免不了黑了黑,“许久不见,你便是如此在背后言及师兄的?”
徐福站起身来,半点也不心虚,“师兄。”那话又不是骂人的,他是当真好奇罢了。
尉缭见着他彬彬有礼的模样,心底这才舒服了些。
总算有了点儿当师兄的感觉……
有个总是失忆的师弟实在太糟心了……
尉缭的脸色变幻了一番,然后才在徐福的对面落座。
他微微笑了,虽然平日里严肃的脸,突然笑起来,还带出了点儿褶子,“师弟,此次你加冠,不在鬼谷,那便由我来为你主持加冠如何?”
加冠礼都需要德高望重的长辈主持,尉缭虽为长辈,但徐福打心里觉得,他暂时跟德高望重四字是扯不上的。
“这……此事我难做主。”徐福很自然地将这个锅推到了嬴政的头上。
而尉缭的脸色立时便黑了,但人家是秦王,他满腹牢骚也只能憋着。
“不过届时师兄可以瞧着我加冠了。”徐福顿了顿,像是根本没发现尉缭的不快一样,低声道:“难道师兄不愿吗?”
“……自然是愿的!”尉缭应道。
徐福点点头,“那便好,我许久未回咸阳,因而今日特来见师兄一面,见师兄近日身材丰腴,那我便觉心安了。”
近日身材丰腴???
尉缭呆了呆,有点受打击。
但是细细斟酌一番,他感受到了其中徐福的关怀意味。
师弟不是一向如此吗?为人耿直,不善言辞,他所说的丰腴,定然不是嫌师兄我胖,他只是单纯的关心而已。
尉缭抬起手,微微捂住胸口,心中感动不已。
徐福往厅堂外瞧了一眼,时辰不早了。
“师兄,那我便告辞了,我有些饿了。”徐福很明确地表达出自己想回宫用饭的意思。
尉缭果然没有拦他,当即便亲自将他送了出去。
看着徐福的身影走远,好不容易得到师弟一次关怀的尉缭,久久不能回神。师弟待我还是不错的……只是秦王爱吹枕边风,才会令师弟常对我冷言冷语。尉缭轻叹一口气,回到了府中。
……
可见世间最好哄的三种人。
一,蠢儿子;二,秦王政;三,俩师兄。
·
不知觉间,便到了徐福加冠这一日,满朝大臣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等他们散值以后,才陡然接到了邀请。
咸阳宫中行加冠礼。
那一瞬间,大臣们都以为自己眼瘸了,或者头晕了,或者是耳背了……绝对是自己的问题,而不是秦王的问题。
但是很遗憾的,等他们清醒过来之后,发现没错,的确是在咸阳宫中行冠礼,而这个冠礼当然不会是两位尚且年幼的公子的。而是徐奉常的……
他不过是个奉常,不过与我等一样身为秦国官员,他如何就能被秦王如此对待?
此时接到消息的李斯,也终于意识到了一点。
不管他在王上手底下如何厉害,他这辈子也不可能达到徐福在王上心底那样的高度。
想起曾经,自己一心想着王上会如何给予自己优待……还真是有些天真。
不过这样足以。秦国之中,徐福只有一个,李斯又何尝不是只有一个,他在王上手底下得到的优待,已经比他从前好过无数倍。
朝中大臣们心思各异,最后迫于秦王的威严,还是不得不来到了宫中。
今日宫中的宫人,对待他们还挺热情的,他们心中滋味复杂。
而这个时候,从床榻上坐起来的徐福,心情也挺复杂的。上辈子已经没有多少人重视成年礼了。在那个时候,成年不过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失去了桎梏,可以做很多从前不能做的事了。而对于徐福来说,便更觉概念单薄了。毕竟他身为孤儿,没有家长,只有师门,师门之中孤儿众多,谁又会记得他的生辰?左右徐福自己也不在乎这个,十八岁那一天便稀里糊涂过去了。
他可没想到,自己来到秦国,还能体验一次成年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