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有一会儿了。”侍从小声道。
嬴政心头对那公子嘉顿时就不快了,办的实在是蠢事!竟是差人来将徐福单独请走。
“可有人跟上去?”
“除了桑中跟随外,暗里还差了人跟上去。”
嬴政的面色好看了两分,但心情终究还是不虞,于是他吩咐那侍从,“时辰不早了,去将扶苏与胡亥叫醒。”
侍从“啊”了一声,苦着脸去了。
不一会儿,还未睡饱的胡亥和扶苏便顶着乱蓬蓬的头,被拎起来了。
扶苏左右环顾,不见徐福身影,只见嬴政绷着脸,他不由得道:“父亲呢?”
“随人走了。”短短四个字,好大的怨气。
扶苏:……
·
马车摇摇晃晃行了许久,像是半天都行不到尽头,徐福在马车中小憩了会儿,一觉醒来,那马车才终于停住了。
桑中见他睁开双眼,忙为徐福掀起了车帘。
徐福往外瞥了一眼,迟疑道:“……这是,赵王宫?”
桑中艰难地点了点头,“应当是。”他面上带着极为明显的忧色。
“先生,马车不能再往里去了,劳烦先生随我走上一段路了。”那下人,哦不,是那内侍冲着徐福躬身道,姿态倒是摆得极低,也不知是不是公子嘉提前嘱咐过了。
徐福下了马车,视线紧跟着宽阔了起来。他打量了一眼四周,果然是赵王宫。
看来公子嘉不如那燕国公子丹啊,不似他那样拥有自己的府邸。
徐福随着内侍缓缓往里走去。
进了一个宫门口的时候,徐福远远地便瞧见一个身着锦衣华服,面容清丽的女子在宫人拥簇下,从一头走向了另一头。
内侍忙低下头不敢看。
那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头,于是临时改了道,缓缓走了过来。
女子见着徐福的面容,吃了一惊,随即笑了笑,那笑容说不出的动人意味,“诶,这是哪家的少年?怎的进宫来了?倒是生得好相貌,我从前怎么没见过?”
女子的话可以说稍微有些轻佻了,但是旁边的人半点异色也无,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徐福隐约能猜到,对方的身份地位,应该不低。
内侍低着头,哆嗦道:“他、他是公子嘉的旧友。”
“噢,公子嘉啊……”女子语调微微拉长,有点儿意兴阑珊的味道。她的目光在徐福脸庞上流转了好一会儿。
徐福巍然不动,任由她打量。
女子收回目光,柔声道:“阁下叫什么?”
内侍道:“奴婢,奴婢也不知。”
女子横了他一眼,那一眼颇有点嗔怒的味道,若是哪个被她这么瞧上一眼,定然觉得心都酥了,不管她说什么,都奉为箴言了。
“阁下的名讳不能说吗?”女子的目光落回到了徐福的身上,倒也不生气,只是语气略略失望。
徐福只冷淡地看着她,依旧不说话。
女子惊异地道:“莫非是阁下先天不足?罢了,你们去吧。”女子挥了挥手,令一旁的宫女扶住自己,这才又款款离去了。
徐福回头瞥了一眼,瞥见了桑中紧紧绷着的脸。
“别紧张。”徐福低声提醒他。
桑中低下头敛起了脸上的表情,再抬起头来时便已经如常了。桑中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了。
但是牵涉到先生,如何能不紧张?
待那女子走远了,内侍才抬起了头,“先生,请。”说着便继续带路了。
但徐福却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眼底一闪即逝的轻蔑和不齿。
徐福心中对那女子有了个模糊的想法,但是又不敢确定。
一路上他们只遇见了些宫人,其他人倒是未再遇见了。内侍领着徐福到了一小院外,然后与门口的守卫低语了几句。守卫让开了路,徐福这才随着内侍进门去了。
身为赵国的前太子,曾经的赵国王后之子,如今却是独居一小院,说起来还真有些寒酸。
内侍将徐福送到了门外,便顿住脚不动了。
有人从里面将门打开了,徐福一眼就看见了公子嘉的身影。公子嘉跽坐在桌案前,桌案之上摆着一八卦盘,盘中丢着几枚钱币。
公子嘉听见了脚步声,低声道:“请教先生,此物如何使?”
桑中不自觉地在后面皱了皱眉。公子嘉这般做派,总让他说不出的不满。这行为,像是刻意在学先生一般。
徐福漠然地瞥了一眼,“无法可施。”
“先生何出此言?”公子嘉站起身来,满面失望。
徐福却是懒得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