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大概是寒风刺骨,那些将军们脸上的表情更加木然了,几乎要快裂开。
陈若江一双死鱼眼,看着卫澧。
好家伙,他主公可真不得了,信还没拆呢都知道里头写的啥了。
卫澧三下两下将信看完,然后揣进怀里,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往不咸赶。
正月初四,亥时的梆子刚刚敲响,赵羲姮已经窝在被窝里睡得很熟。
门咯吱一声响了,烛光摇曳,卫澧带着满身的寒气和霜雪从外进来,他眼睫上都上了白霜,一进到温暖的房间便簌簌化成水落下来。
狗蛋儿一个激灵从炕上坐起来,看见他也不敢凶了,温顺的凑过去冲他喵喵叫两声,然后伸出爪子给他看,表示自己已经剪完指甲了。
卫澧哪有空管这小东西,把它拍开,从怀里拿出两把库房的钥匙。
他站在赵羲姮身边儿,心情很急切,也顾不得换衣裳和洗漱,将钥匙放在她枕头下。
看了一会,觉得不妥当,于是将她放在脸颊边儿上的手掌掰开,把两枚钥匙放在她手掌里,然后合上,拿着她的手塞进被子里去。
赵羲姮一向好觉,半点儿没被吵醒。
卫澧洗漱完回来,掀开赵羲姮的被子,检查那两枚钥匙是不是还在她手中,见她还紧紧捏着,于是展出笑来。
“新岁安康,赵羲姮。”他轻轻说。
第33章 一更
赵羲姮爬起来的时候,天已近晌午,入眼是浓白的窗纸,上了层清霜,白的晃人眼球。平州冬日常阴天,白昼又格外短,总教人分不清昼夜,有种骤忽一日就能过去的错觉。
她抬起手臂,捂了捂眼睛,去适应这光亮。
她觉得这样颓靡的日子再过下去不行了。
人命本就短暂,若是寿终正寝,长的百八十年,短的不过五六十载,这样荒废下去要不得。
生命在于折腾,得做点儿有意义的事情。
赵羲姮也不打算在炕上赖着了,翻了个身准备起床。
结果就看见卫澧安安静静睡在一边儿,额角几缕墨黑的发丝垂在眼皮上,吐息间发丝被吹的一鼓一鼓的。
他下巴尖削,皮肤苍白,脸颊上没什么肉,骨骼感十分明显,浓黑的眉飞扬出一道跋扈的痕迹。
平心而论,乖乖巧巧睡着的样子,是很好看的。
不过他怎么回来了?气消了,是见着她写的信气消了,还是没见着她的信,自己气消了就回来了?
赵羲姮猜测着,大抵是不生气了,若真还是生气,想必半夜回来的时候,就不会安安静静没吵醒她了。
卫澧额角的发丝又往下滑了滑,险些贴在他嘴角上,赵羲姮瞧着不得劲儿,抬手替他拨了拨,把发丝拨到耳后去。
她一回神,正对上卫澧那双漆黑的眸子,黑的宛如最好的黑曜石,眼白处却布满了血丝,一看便是没休息好。卫澧眼神中没什么情绪,甚至显得有些木然。
赵羲姮觉得,估计是自己吵他睡觉了,他生气了,连忙拍拍他的后背,轻声哄道,“睡吧睡吧。”
卫澧又将眼睛闭上,赵羲姮轻轻翻了个身,听见卫澧不满的出声,嗓音嘶哑,“你别动。”大概是嫌她出声,扰着他睡觉了。
狗精神狗精神,说得就是卫澧,赵羲姮躺在被子里不敢动,怕再动一下又吵到他睡觉,他太容易被吵醒了。
昨晚也不知道从哪儿回来的,累成这死样儿。
赵羲姮在被褥里摸了摸,摸到两块儿温热的东西,她皱眉,将两块儿东西掏出来一看,正是两把黄铜钥匙,有她手掌那么大,与炕边儿抽屉里的那堆钥匙一样。
也不知道是哪个库房的钥匙,赵羲姮记得她昨日数钥匙的时候不曾落收起来啊?她更不会抱着两把钥匙睡觉,这又是哪儿来的?
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目光瞥向卫澧,该不会是他半夜带回来的吧?那好端端怎么跑进她被窝了?
算了算了,有话等人醒了再说罢。
她悄悄将手臂缩回被窝里,看着卫澧睡觉。
小桃自离了赵羲姮,便一路往东南走,出了平州往雍州方向去。
她人生地不熟,常年在深宫中,就连晋阳都不清楚,更何况这天高地广的,日日都在担惊受怕。
但念着赵羲姮嘱托她去投奔谢家,还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赶路。
怕人见色起意,于是将脸抹黑了,当做个男子打扮。好在钱财够用,一路上倒也没冻着饿着,还算顺利进了雍州陵城。
直到见着了谢家大门的牌匾,这才卸下包袱,乐极生悲的哭了起来。
她回顾从十一月到如今的种种,不由得悲上心头,哭得越发淋漓,上前去扑谢家的大门。
谢家自大周立国起便在,虽一直不温不火 ,却实打实是个百年旺族,钟鸣鼎食之家,在陵城颇有威信。
自谢家家主同上一任皇帝赵星列并肩作战,互相引为知己,且将唯一的女儿同谢青郁定下亲事,谢家更如烈火烹油一般;但后来赵星列死后,新帝大肆打压赵星列旧部,谢家急流勇退,近些年倒是没了什么风声。
小桃往门上一扑,哭得震天响,谢家门房连忙出来查看。
细细打量后,发现是个女娃,将她扶起来,往她手里塞了把铜子儿,“小丫头,这不是你要饭的地方,去别处要吧。大过年的不容易,拿着去买点儿热乎的。”
小桃抱着门房的腿哭,“我不是来讨饭的,我是敬城公主的侍女,是奉公主的命来投奔的。”将赵羲姮给她的信物递过去。
赵羲姮与谢青郁的婚事,但凡是谢家有点儿年头的老人都知道,门房一听,连忙将人带进去,接了信物道,“你在此处等等,我回禀家主后再说。”
赵羲姮给小桃的玉佩,正是当年定亲时候相互交换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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