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入宫(1 / 2)
第二天清晨,大家再去向荣妃问安的时候,场面冷寂到了极致。
其实向荣妃问安并不是每日必须的事情,宫嫔们大多都是每隔四五日自行去一次,或也说不上是正经问安,只道是“宫中姐妹一道坐坐”。
但昨天的事太大,宫中诸人都不免想瞧瞧旁人的反应,这天清晨人就到得格外齐。这一齐,就更衬得殿里安静得可怕了。
荣妃坐在主位上也不开口,只品茶。下边左首的位子上,岚妃还是那副不咸不淡事不关己的模样,晴妃倒瞧着有几次想开口,最后又都按了下来。
最后还是与晴妃交好的明嫔先打破的沉寂:“臣妾听闻久在千福寺修行的云和郡主要进宫了?说是妃位,也不知……不知封号是什么?”
问出的这话不疼不痒,不过好在是将话题揭出来了。荣妃又抿了口茶:“圣旨里未有提及,大抵是在等礼部与尚宫局拟定,再过些日子总会知晓的。”
说及此语中一顿:“倒是这住的地方,皇上交给了本宫安排。本宫思来想去,芳信宫是个好地方,几个月前才刚修好,眼下也没人住,不如就给南宫氏。”
顾清霜一直都安安静静地听着,忽觉有目光睃来,眼皮一抬,正与荣妃的视线碰个正着。
荣妃笑意款款:“只是芳信宫在西边,那边总共也没几个人,南宫氏独自住在那边怕也无趣。正好顾贤仪与她是相熟的,如国故人,又沾几分亲,不如正好迁过去做个伴?”
顾清霜心弦微提两分,却也不好说什么,离座福身:“诺,臣妾谨遵娘娘吩咐。”
“你们如国可真是人杰地灵!”殿中忽而响起那么一声轻语,声音不大,怨愤却足。
顾清霜抬眼,正对上与她相对而坐的颖宣仪。卫禀说她昨日哭得厉害显然不假,现下虽梳着妆,都还明显能看出两只眼睛肿着,神情落寞,让人心疼。
顾清霜无意与她多做争执,圣旨总归已经下了,争什么口舌之快都没有用。再说,她为何要在南宫敏的事上争口舌之快?
众人这日终究是没在舒德宫逗留太久,从神情看,谁都有满腹的话想说想问,又谁都没说出来。
待得告退离开,顾清霜走在宫道上,阿诗随在旁边,四周围还有人时两个人都都走得安安静静,等没人了,阿诗就禁不住道:“姐姐,我看芳信宫不是个好去处。”
“当然不是好去处。”顾清霜抿唇,“‘如国遗孤’这事,旁人大抵摸不清虚实,□□妃位高权重,又与皇上太后都沾亲,我看是多少知道点底细的。这是等着我与云和郡主斗起来呢,到时她们作壁上观,我们哪个输了,对她们都没坏处。”
阿诗咬了咬牙:“只盼云和郡主也懂这个理,不着她们的道。”
顾清霜摇头。倘若换作旁人也就罢了,可云和郡主,是真指望不上。
三年来,她能让六宫嫔妃又恨又没办法,自是有她的本事。可这份本事里却缺了远见,她只敞开了四处得罪人去博得皇帝怜爱,却顾不上想一想,这个被她得罪尽了的地方,也是她日后要待上一辈子的地方。
更别提太后那边了。纵使抛开太后这万人之上的身份不提,放在民间,太后于一众嫔妃也是婆母的身份,把这一位得罪了,百害而无一利。
云和郡主为了皇帝的那一点垂怜,将这些尽数抛开不顾。这样的人,指望她能去细细揣摩荣妃的心思?别做梦了。
之后的小半个月,后宫里各样议论就没停过。
首先就是行册礼的吉日定了下来,四月初七,距离圣旨下来也就小半个月,可以说是匆匆忙忙。
六尚局因此都忙乱起来,日子再紧,也是正经的封妃大典,该备的吉服、朝珠、首饰一样也不能少。芳信宫也要里里外外再首饰一遍,该缺的东西皆要备齐,更别提还有调遣宫人这样的杂事。
而这些日子,皇帝没翻过一次牌子。老资历的嫔妃们也就罢了,新进宫的六人遭此待遇,便等同于除了顾清霜外,另外五人连圣颜也不曾见过。
原本自以为能拨得头筹的颖宣仪恨得牙痒,顾清霜早便听说她曾出言咒骂。后来,这咒骂不知怎的传到了皇帝耳中,颖宣仪就被降为了从七品充衣。所幸封号还留着,日后就该称颖充衣了。
到了四月初七当日,芳信宫那边正大行册礼,鼓乐齐鸣,又一重新的议论在后宫各处掀了起来。
“等了这么久,原来是根本就没封号,只得以闺名称。听闻是太后娘娘不准,礼部与尚宫局不论拟了什么封号来,她都尽数否了。皇上不愿闹得太难看,只得退让。”
这话,顾清霜是在窗边的茶榻上抄经时,听到外头的小宦官议论的。
又听一宫女的声音嗤笑:“底下的小宫嫔便也罢了,从一品妃还没个封号,真是名不正言不顺。也难怪……你大约没见过敏妃,我却远远地见过一次,任她如何瞧着清素恬淡,骨子里不就是个狐媚子?原也不配坐到妃位上去。”
顾清霜蹙一蹙眉,笔下继续抄着,口中扬音:“卫禀。”
卫禀旋即打了帘进来,躬身:“娘子。”
顾清霜:“外头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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