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2 / 2)
“赫墨斯,你有过爱的人吗?”马库斯平静地抛出了一个问题,他的语气淡然,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全然没有被拒绝的愤怒与不满,这让赫墨斯实在是猜不透他的想法。
“我想我有过。”赫墨斯垂下眸子自嘲地笑了一声,“不过爱这种东西实在是不受人的控制,爱而不得和得而不爱实在是太过常见。”
“我从来没有觉得爱情这么重要过,直到我失去了狄蒂米。”马库斯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他似乎是被赫墨斯的话感触到了。
“如果你能够平静地放开你爱的人,那恐怕是因为你爱的不够深。”马库斯轻叹了一口气靠坐在沙发靠垫上,“真的爱一个人又怎么舍得放手,什么成人之美,只不过是为了不够爱而伪装的辞罢了。”
赫墨斯沉默地听着马库斯的感叹,他用手把玩着自己卷曲的头发,他的脑子极速运转着该如何打消马库斯对通灵的执念并阻止他知道狄蒂米的死亡真相。
“我曾细细咀嚼着狄蒂米留下的话,但我始终想不通狄蒂米所说的’找到她’具体是什么意思。”马库斯抿了抿嘴,“我想找到她,就像凯厄斯最终找到了亚希诺多拉一样。”
“帮帮我吧,赫墨斯。”马库斯神情诚恳地望着赫墨斯,他酒红色的眼睛紧紧地锁定着赫墨斯。
赫墨斯看着马库斯黯然伤神的样子,内心唾弃了一口自己的好兄弟凯厄斯。
「瞧瞧你们这群混蛋把人家整成什么样了,最后还是得让我为难。」
抱怨归抱怨,赫墨斯也不会真生凯厄斯的气,更何况现在凯厄斯正处于半崩溃的状态。
赫墨斯无声地叹了口气,想着自己可能还得靠演技蒙混过关。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后,冲着马库斯微微点点头。
通灵的仪式还像上次一样进行着,马库斯熟练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令人晕眩的光芒,也等待着那阵熟悉的寒气。可是他等待了许久,却始终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变化。
“赫墨斯?”马库斯皱着眉头轻喊了一声赫墨斯的名字,虽然不安,但他的眼睛始终紧紧地闭着。
“……你等我一下,我找不到令妻的灵魂了。”赫墨斯闭着眼睛困惑地歪歪头,他将手从马库斯的手里抽出,双手用力互相搓了搓,又重新将手搭在马库斯的手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可是狄蒂米的灵魂毫无被召唤过来的迹象,饶是马库斯这样稳重的人都开始惊慌。
“是不是因为灵魂花砸在地上摔坏了?”马库斯的声音略显急促,他牵着赫墨斯的手有些颤抖。
“抱歉,可能是我今天状态不好,我确实是没有找到令妻的灵魂。”赫墨斯的语气中也夹杂着困惑和茫然。
他对万能的神发誓,他刚才绝对有在认真召唤狄蒂米的灵魂。
赫墨斯原本的计划是假装自己找不到狄蒂米的灵魂,又或者是找个别的灵魂顶替一下,然后说自己召唤的时候出了差错。总而言之就一个字——“拖”,就完事儿了。
可是当他开始召唤的时候发现他真的找不到狄蒂米的踪迹了,两者间原本强力的纽带忽然间就断开了,这让赫墨斯完全摸不着头脑。
虽然他安慰马库斯说自己是因为状态不好才没有找到狄蒂米的灵魂,但他知道自己的能力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那么狄蒂米失踪的灵魂便显得有些蹊跷。
正当赫墨斯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马库斯自己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原因无他,他唯一能与狄蒂米沟通的桥梁断了,而这怎么看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
房间里的两人陷入了难熬的沉默之中,马库斯站起身看着陷入沉思的赫墨斯,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矜持与礼节下了逐客令:“抱歉让你费了那么多心思,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单独待一会儿。”
赫墨斯看着陷入沮丧的马库斯心有不忍,马库斯低丧着头像是个打了败仗的将军,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桌上曾被摔坏了的植物上。
“不是媒介的问题。”赫墨斯忍不住开口提醒,他猜到了马库斯在想什么,“媒介不会因为只是摔了一下就失效的。万物皆有灵,我的能力只能让我看见死去的灵魂,而那些看不到的……或许是我漏了,又或者它们不再属于冥间。”
马库斯此时正陷入悲痛之中,他并没有仔细推敲赫墨斯的话,他微微摇头,依旧噤声。
“那我先走了,多保重。”赫墨斯见马库斯没什么反应便担忧地扫了他一眼,他觉得马库斯高大的身影现在单薄得像一张纸。
他说完这句话后扯过斗篷,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他不想沾染上那浓重的哀郁。
赫墨斯想着最近沃尔图里发生的破事就忍不住冲上天台点了一根烟,香烟燃烧着的尾部在昏暗的天色中增添了一抹橘色,亮光随着吸烟的频率一闪一闪的。
天台的风还挺大的,他吐出的白色烟雾没一会儿就被风吹散了。他依靠在石头做的围栏处怔怔地看着那消散的雾,莫名低声笑了起来。赫墨斯夹着香烟的手撑着头,侧着脸打量沃尔图里这座巍峨瑰丽的建筑。
他只觉得讽刺,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他的朋友卡伦不愿意加入沃尔图里了。
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里藏着太多的黑色污垢,这些污垢无论如何洗刷都洗刷不掉,可恰恰是这些污垢为他们建起了这座卓异的城堡,真不知道是谁造就了谁。
赫墨斯难过地想着那个曾经令他心动的女人或许也早已经成为黑色的一部分,他心中充满了对自己无能的厌恶与沮丧,他深知自己无法将她从这个泥沼中解救出来,但是希利尔……
赫墨斯想到那抹金色的小脑袋心情好多了,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掐灭了香烟。
“希望那小子能争气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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