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坐好!”老人一拍筷子,冷声道:“你急什么?他吃完饭就走了。碍了你的眼吗?”
中年男人冷冷道:“爸,你也知道他有多可怕……我可不敢和他一起坐太久……”
女人一手蒙住了琪琪的耳朵,把女儿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低声道:“别说了,你说够了没?”
中年男人闭了嘴。
等到吃完饭。
女人端着碗起身去洗,男人拽着琪琪一块儿跟进了厨房。
牧水低声问:“你之前住哪个房间?”
齐星汉指了指,那个房间,和厨房挨得很近。
“我能去看看吗?”
“能。”
牧水点了下头,起身走了进去。
卧室里的陈设蒙上了一层灰,一米二的单人床,一张黄漆的老书桌,木板钉起来的书架……都没变动过。像是在突然的某一天,这里的主人离去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整个卧室也被尘封了起来,没有人敢动一分一毫。
这栋老式的楼,墙壁很薄,隔音很弱。
牧水在卧室里站了没一会儿,就听见了隔壁传来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微微颤抖:“你见过的……你是见过的……你怎么还敢,还敢这么跟他说话?你疯了吗?你不要命,琪琪还要的。”
男人不理会她,低声和琪琪说:“琪琪,不许和任何人提起他是你叔叔,这话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吗?你要记住,你要记住知道吗?以后他再来家里,你也不许和他说话!他是个疯子……”
牧水听着这样一段话,目光有些放空。
席上女人制止了男人的话,他还以为这个家里有个心软的。现在才知道,原来不过是因为她更怕齐星汉罢了。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几年了?又或者十几年?
牧水翻动了一下书柜里的东西,有奖杯,有奖状,还有笔记本,初高中的书籍……上面无一例外都写着一个名字。
范浩。
牧水疑惑地翻了翻书本,发现每本书上几乎都有乱涂乱画的痕迹。不是出自小孩儿顽皮的那种的乱涂乱画,而更像是情绪如一张大弓被绷到了极致之后,即将失控,所以只能借这样的动作来宣泄内心压抑的种种情绪……其中有些纸张都被划破了。
牧水又翻了翻那些笔记本,笔记本上也有乱涂乱画的痕迹,只不过相对来说控制了很多,上面的线条显得有章法多了。牧水甚至还翻到了几幅画,有画猫的,还有画十字架,还有画头上长角恶魔形象的……各种各样怪异的东西,都被画了进去。
翻到最后,硬质的底壳上,画了一个模糊的轮廓,纤细,好像风一吹就倒。
不。
不是风一吹就倒。
因为与其说画的像是一个人,还不如说像是一道吹来的风。
牧水又翻了翻别的东西,最后翻到了日记一样的东西,牧水顿了顿,只是放在了兜里,并没有打开。
然后他转身退出了卧室。
客厅里安静极了。
老人和齐星汉僵坐在那里,谁也没有开口。
牧水抬头看了眼挂钟,问:“我们能走了吗?”
齐星汉点了头,起身和牧水一起往外走。这时候,牧水注意到老人也明显松了一口气。他们都怕他。
齐星汉是这样……
那……袁盛呢?
牧水一下子想到了,之前和袁盛在游乐园的时候,袁盛随口说起的那段话。
每一个……怪物,都会有这样的一段经历吗?
牧水扭头看了看齐星汉,齐星汉也正好转头看他。
齐星汉低声说:“还想吃什么?”
“嗯?”牧水一怔。
“冰淇淋吃吗?”齐星汉问。
牧水本能地点了下头。
他们下了楼,坐上了车。
齐星汉发动车子,载着牧水到了一家冰淇淋店外。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十一分了,大概是因为限排的原因,所以外面的人并不多,包括光顾这家冰淇淋店的人也不多。
齐星汉大大方方地打开车门走下去,没戴墨镜,没戴口罩,他走到柜台前,低声说:“要一个加巧克力加鸡蛋仔的冰淇淋甜筒。”
“好的。”对方应了声,迅速做好了一个甜筒,递交到了他的手中,同时接过了他手里的钱。
齐星汉表现实在太过坦荡,等他拿着甜筒上了车,收银员才陡然反应过来:“舞草?那不是齐星汉?”
“哪儿哪儿?齐星汉在哪儿?”冰淇淋店里外一下子闹哄哄了起来。
但齐星汉已经上车,将甜筒给了牧水,然后发动了车子。
牧水握着甜筒舔了一口,齐星汉大概也知道那顿饭有多难吃,所以拿了冰淇淋补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