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西顾脸色变了好几次，最终，声音低沉地说了句：“阿晟，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话落，他转身往操场的另一边走去。
王晋晟看着他背影，耸肩笑笑，朝金云石说道：“你先回去上课吧，晚上见。”
金云石已经无法接受他的画风了，机械地点点头。
王晋晟抬步跟了上去。
两人到了操场尽头小树林的入口处。
任西顾蹙眉看着一脸微笑的凤奕，声音沉沉说：“我真的无法理解她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王晋晟淡笑：“她没有以前的记忆，有的只是转世后的遭遇，你怎么可能要求她还能和以前一样。事实上，转世后她还能重新爱上你就是一个奇迹了。”
任西顾脸色蓦地又阴沉了一个度。
王晋晟脸色平淡地解释道：“竹音从有意识起就是一个神力超强的创世之神，后来又是万妖之主，一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刻，她都从来没有经历过失败。无可否认，她一直都是一个闪耀的存在。可是小莹不一样，她幼年就失去了母亲，而后又被父亲抛下，从小到大看尽了身边人的白眼和背叛，希望屡次跌成失望。想也知道，这是个受过太多创伤的孩子，你用以前那种相处方式去和她相处，注定是会失败的。”
任西顾下意识往教室的方向看过去。
王晋晟有些喟叹地笑了一下：“她不自信，你就帮她找到自信，她没有骄傲，你就帮她重塑骄傲，她人际交往能力差，没关系，有你……算了，有我在，早晚改变。最多一年，我们一定会让她脱胎换骨。你现在需要的是忍耐。”
“你一直这样？”任西顾突然问了风马牛不相及一句话。
王晋晟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言指何事，没直接回答，只淡声说：“作为毕方，我跟在她身边一万多年了，作为王晋晟，我曾是她的肋骨转世，也是因为她，我才能和毕方融为一体继续活下来，对于我对于我们四神兽四凶兽来说，她比我们的生命还要重要。”
任西顾插在校服裤兜里的手指摩挲一下，握了下拳。
他是不是该庆幸，叶嘉莹身边还有如此忠心的属下。
这样一个男人，还好没有成为他的对手。
他一时间没说话，王晋晟在边上又道：“西顾，任家家主这个位置位高权重，小莹却一无所有。你眼下将她捧得越高，不捧的时候她越可能粉身碎骨。各方面不对等的感情里，处于劣势的那一个要面对更多的质疑和危机，这就像大树和野草，你在那，旁人忌惮你强大，绕道走，你不在，随便一脚就能将她踩碎。独立的事业会让一个人找到存在价值感，树立自信和骄傲，她很需要。”
任西顾低垂着头，脚尖无意识地碾了碾地上的土块，“我明白了。”
“我会让她加入协会。”王晋晟眉梢微挑，显露出两分意气风发的倨傲。
两个人先后回了教学楼。
上课铃声响起。
叶嘉莹趴在课桌上听着讲台上的老师讲解，脑子里想的却是方才须弥在她耳边说的一些关于妖帝噬月的事情。
虽然她没有了记忆，但对于自己前世的身份她还是知道点的，也或多或少的想象过自己以前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钟山之神烛阴，万妖之主竹音，无论是神是妖，她都堪称是最强的存在，这该是一个多么意气风发的人。
任西顾他爱的就是那么一个人。
而他，以前也曾是天尊，也曾是妖帝，也曾是一个霸道而肆意妄为的人。
他们两个人的相处，任西顾虽然有点肆意为之，说到底，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对他来说，已经算非常难得。
他是在用以前两人的相处方式在和她相处。
问题是，他恢复了记忆而她没有，这就造成了她完全跟不上的节奏。
不一样的。
她应该多想想以前两人是怎么相处的，因为她不仅仅是叶嘉莹，她更是竹音的转世，她的身边有他，还有一整个妖族，她不能再怯懦下去的。
叶嘉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兀自发呆。
任西顾到了她边上，语调温和地问：“放学铃声响了都没听到？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嗯。”
“昨晚真的很对不起，是我太霸道没有顾及你的想法，吃完饭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
叶嘉莹抬眸看了他一眼。
不知为何，她从任西顾的声音里感觉到许多怜爱。
她抿抿唇，淡声说：“我没有不喜欢，只是有时候我也想要有独处的空间。”
“行，听你的，以后注意。”任西顾笑了笑，抬起她放到桌面上的那只手，送到唇边亲了一下。
那些还没离开教室的学生：“……”
狗粮总是这么猝不及防。
叶嘉莹从他手中抽了手，有些不自然地抿着唇。
任西顾看着她一副别扭的小样子，笑说：“走吧。”
“嗯。”叶嘉莹看他一眼，拿起书包背到左肩上和他一起走出教室。
——
有时候，爱情总是来得措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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