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冰冷的剑意从侧面刺来。
卜辞下意识一躲,一缕发丝被剑气削断,飘在了地上。
“郁修,你放肆,陛下面前也敢动手!”卜辞寒着脸指责道。
沈久留没有吭声,周身的气息越发的清冷,眉宇间的朱砂痣红的恍如寒冬白雪间的红梅。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容娴身上,有着松了一口气的惊喜,也有深藏的担忧。
半个月前,当他被一纸诏书召来行宫当侍君时,他高兴有机会能站在容娴身边,也心痛自己只是容娴后宫中的一人。
他爱她,胜过一切。
可在他怀着复杂的心情在看到容娴的一瞬间,他的心沉入谷底。
那人不是容娴,即便音容相貌与容娴一模一样,但是她从里到外的气质、眉宇间流露出来的强势傲慢和眼底的混浊野望,完全没有容娴该有的清明、透彻和温柔。
明明近在咫尺,却陌生的好似萍水相逢。
他与那人本就是陌生人。
可他的小娴呢?
他心心念念碰不得摸不得爱不得恨不得的姑娘去哪儿了?
住在他姑娘身体里的人又是谁,从何而来是敌是友,沈久留不得而知。
半个月来,沈久留明里暗里的打探,却查不到半点儿有用的消息,除了知道容娴喜好有些变化外,再无其他。
今日他听召而来,也想从‘这人’身上找到容娴的线索,没想到这次出现的是真正的容娴。
沈久留仔细的打量着容娴,看着她一如既往的温和,气度还是那般光风霁月,只是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人眉宇间染上了一丝轻愁。
沈久留不着痕迹的握紧了拳头,心下揣测,小娴得身上难道真出了什么变故不成,他该怎么做才能帮得上小娴?
沈久留的眉头不知不觉的皱了起来。
“久留怎么也跟着他们几个胡闹。”容娴带着点点笑意的声音传来,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宠溺感。
她好似随口问道:“你不是跟着国公西征了吗?”
沈久留回过神来,清冷的眉眼间染上了一丝烟火气息。
他温声说道:“收到陛下急招,我就算在天涯海角,也会听命而来。”
这话就撩人的紧了。
容娴故作不知,意味深长的说:“久留为国尽忠,朕铭记于心。”
听她认真的曲解着他的意思,沈久留的神色黯然了下去。
小娴依旧没有接受他。
罢了,他不是早就知道结果了吗?
他表情冷漠了起来,好似将自己重重封锁在冰层,清寒的语气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酸楚。
“多谢陛下隆恩。”沈久留轻声说道。
容娴眸子里闪过一丝暗芒,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机被她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这人总想动摇她的道心,在这点上,实在有些不讨喜了。
容娴嘴角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想到了白发苍苍的郁国公。
罢了,国公还在外为国征战,她不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就寒了忠臣的心。
就让沈久留继续活着吧,只希望他不要一直这么挑战她的耐心。
“卜辞。”容娴忽然唤道。
在一旁的卜辞立刻弯腰道:“末将在。”
容娴特别小心眼儿的说:“去吧,何时赵、江二国平定了,你何时回来。”
卜辞带着一丝笑意说道:“诺,末将定不负陛下所托,将凯旋带到陛下面前。”
他一字一顿道:“陛下剑指何处,末将便踏平何处。”
戚兴:呸,马屁精。
容娴顿了顿,这卜辞居然也开始不要命的撩她了。
她严肃着脸说:“天下不平,朕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名利富贵啊。”
她语气中带着向往的说:“朕期待着圣人口中那大同世界。”
步今朝微微点头,很是赞同的附和道:“陛下圣明,我朝有您在,迟早会有世界大同的那天的。”
陛下有这么大的决心和魄力,他焉能不舍身效死。
步今朝选择性的遗忘了他当初是被容娴半强迫的上了容国这艘大船,如今正喜滋滋的以容国子民自称,没有半点不甘。
只能说,善变不是女人才有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