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章 当年旧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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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色阔袖长衫,风姿卓卓,明亮的阳光照射下,那人的一双眸子极黑极亮,面含微笑,“曦小姐,巧啊?”

云曦微微拧眉,如果说一次二次偶然遇见是巧,那么三次四次便是蓄意了。

她缓缓的打马上前,微微一笑,说道,“睿世子,的确是巧。”

她将‘巧’字的的音咬得极重,似笑非笑的看着段轻尘。

段轻尘也不恼恨,依旧温和说道,“大约是在下久不出门的原因,走到这里居然迷路了,如果曦小姐不嫌弃,带着在下回京如何?如果不方便的话,曦小姐画一张指示图也行。”

迷路?段轻尘?

云曦的眼神眯了一眯,说道,“没有不方便,你跟着我走吧。”

她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两人各乘一骑,朝京城方向策马而去。

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事发生。

累了,两人就停下歇息,饿了渴了,段轻尘就自告奋勇的打来溪水烤了野味送到她手里。

云曦冷眼看着他忙前忙后,心中的狐疑则是又升了一层。

两人骑马的速度都很快,赶在城门关前回了城。

“多谢睿世子一路护送。”云曦朝段轻尘点头一礼。

段轻尘却笑道,“不,是多谢曦小姐这一路的指引,不然的话,轻尘还在山林间转悠着呢,天晓得哪一天才能回京?”

说完,他朝云曦额首一笑打马离去。

云曦看了他一眼,也很快离开了,朝醉仙楼的方向而去。

段轻尘见云曦离去后,马上跳下马来,坐进了一旁停着的马车里。

“世子,您这急匆匆的跑出京去,一夜未回,也不向皇上告假,王爷都问起您了呢。”赶车的车夫忙说道。

“这不是回了吗?回王府。”他道。

云曦在街市上买了身女衫穿了,又雇了一辆马车,快二更天时,回了醉仙楼。

夏玉言看到她的时候,以为两眼花了,忙命青衣与桂婶多点了蜡烛。

待看清真的是云曦时,夏玉言抱着她就哭了。

“你不是跟着太后去礼佛吗?这……这是做什么去了?一去就是大半个月,怎么瘦成这样了?还变得这么黑?”

云曦在心中说道,在青州天天晒太阳能不黑吗?从车队里独自跑出来,隐在南宫辰的车队里,又一直没有吃东西,后来回京又是匆匆赶路。几天折腾下来,瘦是必然的。

云曦任由她抱着,心中暖暖的,这是她的母亲,这是在她的家里,她不孤单,她不是一个人。

“娘,女儿是在陪太后斋戒呢,所以才瘦了,这黑了嘛……,天天坐在太阳下诵经,所以黑啊,身体健康就行,黑又有什么关系?关在屋子里,过几天又会变白。”

云曦胡诌了几句对夏玉言说道。

“是这样的?”夏玉言将信将疑。

“还能哪样啊?”云曦笑道。

……

青裳与吟霜随同双龙寨的人早三天前就回来了,二人见云曦回来,双双松了一口气。

青裳说道:“小姐,你要是再不回来,奴婢可就顶不住了。你快回你房间看看吧。”同时,她的脸上异常的兴奋。

吟霜看着青裳的小得意样,则是撇着唇,翻着白眼。

“看什么?”云曦看了二人一眼,一肚子的狐疑。

“你自己去看。”青裳将云曦推进了她的尊字号客房。

云曦走进房内,只见一屋子的大小盒子,堆了好几十个,还有一卷一卷的画轴堆在桌子上。

她一一打开盒子,里面照旧是各式小玩意,稀奇话本子。

云曦扯了扯唇角。

她十六了,不是九岁,他怎么总当她没有长大?

她打开一卷画轴。

画面让她心中一跳。

开着桂花的树下,女孩坐在少年的肩头伸手去摘高高枝头的桂花,臂弯里挽着一个篮子,里面已装了小半篮丹桂。

又一幅,小女孩被父亲罚着背书,父亲的背后,窗外,少年高举着一个木板,上面用墨炭写着密密麻麻的句子,小女孩一脸的得意。

还有,她坐在林间的草地上,他在给她梳头。

段奕啊段奕——

她微微一叹,抱着画卷倒在榻上睡着了。

……

夏玉言说,新府邸在她与谢枫二人的轮流监工下,已接近尾声了,三月初就可以搬进去。

那只是一间旧宅,稍加改造,多请几个工匠,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的确可以完工。

两人坐了马车往谢宅而去。

马车里,夏玉言拉着云曦的手说首,“曦儿,你回来了正好,娘带你看看你的园子,你大哥的屋子因为是旧屋改的,早已经建好了。现在就等你的院子完工了。

你的院子一砖一瓦全部是新做的,所以慢了一些,还有一些花木正在移植。待会儿你到园子里看看,喜欢什么样的花木,娘给你买来种在园子里,现在是春天,适合移栽。”

“娘,你看着哪样好就种哪样。”云曦笑道,夏玉言对她真是事事关心,谢枫住翻新的旧屋,她住新屋。

谢枫知道了会不会嫉妒她?

夏玉言笑着摆着手,“那怎么能随意?你也大了,要出阁了,还能在家里住几天?娘想着,在你出阁前怎么着也得让你高兴着。你大哥么,他反正就是这家里的人,以后多的是时间来疼他。他要是跟你抢敢嫉妒你,娘会骂他!”

“出阁?”云曦一怔。

“是啊,你去年及笄了,今年在家的日子就要用天算了。娘已经让你大哥给你留意着你的亲事了。”

云曦一时头疼。

段奕还在青州呢,什么时候回还不知道,这事儿总得他先提吧?可眼下夏玉言竟提出给她寻亲了。

段奕知道了还不得急?心神不宁还办什么差?

青州的事不处理好,皇上可是不会让他回京的。

“娘,女儿的亲事么……”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心中生出一计来,说道,“太后说想帮女儿寻门亲,所以啊,娘就不要操心了。”

“太后?”夏玉言眨眨眼,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说道,“要是太后给你选亲的话,娘还真的不能跟她争,那就先放着吧。等太后的意思。”

云曦这才松了口气。

母女俩说着话,不多时便到了夏宅。

云曦在青裳的搀扶下跳下马车。

“曦儿,你看,怎么样?喜不喜欢?”夏玉言站在宅子前指着门楣说道。

云曦记得她离开京城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处废弃的宅院,据说是一个做了生意亏掉的人的旧宅子,一直想卖,但因为宅子太大便没有卖出去,又因为那人已没有钱请不起仆人打理,园子便荒废了。

她离京二十多天后,宅子竟然变了个样。

府门果然宽阔气派,比隔壁的谢府还要华丽贵气。

两个守门的石狮子也比谢府的大上一圈儿,台阶是用上好的白玉石铺的。府门也比谢府的宽上三尺。

她临行前就对谢枫说过,府门就是要气派,只要将谢府比下去,不管出多少钱都行。

“娘,我喜欢。”她要的就是这种气派,她要让谢府的人个个仰视她们不敢小觑他们母子三人。她就是这么任性!

与夏宅相隔三丈的谢府前,站着安氏与几个仆人。

安氏的脸上明显是嫉妒,那两眼都要喷出火来了,咬着唇怒目看向夏宅这里。

“哇,想不到谢枫公子给了二夫人那么多钱,听说啊,修那个门楣就花了好几千两呢!”

“谢枫公子这么有钱?”

“当然了,他还送了一百多车的粮食到青州给灾民们吃呢,你说有钱没钱?”

“都叽叽喳喳的说什么呢?还不快滚到府里干活去!”

安氏咬着牙骂道,翠姨娘被谢锦昆勒死了,沈姨娘赶跑了,谢府里的女人就只剩了安氏一个,管家的权利兜兜转转间又回到了她的手里。

虽然管着家,但没有以前可以动用钱的权利,同一个管事婆子差不多,大权则在谢老夫人的手里。

因此,安氏的心情一直不好,又眼看着隔壁夏玉言的日子过舒心滋润,她心中极不平衡。

并且,同样是儿子,他的儿子谢诚还在牢里,夏玉言半路收的儿子却是一送就是好几千两银子的给她花。夏玉言越来越年轻,她则操心着儿子会不会被杀头一天比一天苍老。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不是应该夏玉言过着苦子吗?怎么会是她安锈?

她不服!

你不服也得服!人世的心酸也得让你尝尝!云曦朝安氏淡淡瞥去一眼,无声冷笑。

这时,夏宅前走来一人,对夏玉言拱手一礼,温声说道,“夏夫人。”云曦与夏玉言同时回过头来。

夏玉言对那人笑道,“原来是刘先生啊,刘先生今天回府比往常早了些呢。”

那人点了点头,微笑说道,“是早了些,本来约好了一位朋友吃酒,谁想到他家小妾要生孩子了,便取消了酒局。”

云曦看着这人两眼一眯。

只见来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略微清瘦,却又不是那种弱不经风的瘦,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墨发间挽着一只碧玉簪,着一身浅青色布袍,干净清爽,细长眼眸,浅浅含笑。

她几日不在京中,夏玉言竟然认识了一个男子,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像是已经挺熟悉了。

她心中暗暗好笑,难怪她发现夏玉言比她离开时变得年轻漂亮了,脸上微微抹了蜜粉与胭脂,还戴了艳色的首饰,连裙子的颜色也浅了许多。

原来近四十岁的妇人,如今初初看上一眼,也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再加上她本身带着的书卷气,自有一种迷人的神韵。

她原本还想着,夏玉言之所以变样,想必是离了谢锦昆后身心愉悦才会显得年轻,却原来是女为悦己者容啊。

不过,她又一想,四十不到的夏玉言还只是刚刚步入中年,花开第二春也不是不可以。

面前这位中年男子一身书卷气,倒也与夏玉言十分般配。

那中年男子看到一旁站着的云曦,微笑说道,“夏夫人,想必这位便是令爱吧?”

夏玉言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小女,前几天陪太后去礼佛,昨天才回。”然后,她对云曦说道,“曦儿,这位是住在咱们家对面的原宁江两州的盐运使刘先生,现在来京述职。”

盐运使?

云曦的眼睫眨了眨,这可是个权重油水多的衙门。

都说一年盐运使,一个亲王府。当上一年的盐运使,捞的油水都赶上一个亲王府的府邸有钱了。

但看这人衣饰普通,穿的不是锦袍居然是布袍,而且宅子的门楣破旧,想必是个清廉耿直的人。

她朝刘策微微一福,“刘先生好。”

“请起请起。”刘策朝云曦虚虚抬手,“既然夏夫人令爱刚刚回府,刘某就不打搅你们母女团聚了,告辞。”

他拱手一礼,就要离开,这时,一个妇人冲了过来,口里还高声的叫骂着。

“夏玉言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竟然勾引我的相公,唆使我相公同我和离,不要脸!你缺男人去楚馆找小倌倌啊!你拆散别人恩爱的夫妻做什么?你会遭遇报应的!”

夏玉言的脸顿时一脸惨白,吓得嘴唇发抖,怔怔的看着刘策,“刘先生,这……”

跟在夏玉言身边的青衣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前去,被云曦伸手一拉,她小声道,“先等等。”

“可是小姐——”青衣这几日一直跟着夏玉言,两人也有了几分情份,见夏玉言被人无辜漫骂,她当下心中就怒了。

“咱们还击得早,倒显得咱们做了亏心事狗急跳墙一样,等着,看看再说!”云曦道,同时,她的眼睛眯起,眼底神色一冷,这又是谁来惹她来了?刘策伸手拦着那个妇人,怒道,“珍娘,你这是做什么?这跟夏夫人有什么关系?”

那妇人歇斯底里的叫嚷着,“什么没关系?你不理我,不看儿子,不让我们母子进门,却是天天来看夏玉言这个贱人,你说,你之所以对我狠心,是不是夏玉言唆使你的?”

因为是早上,夏宅前面的一条街又是主街,很快,就围了不少的人来看热闹。

有人就开始指指点点起来,“原来这夏夫人和离是看上了人家的相公啊?还真是不要脸!”

“就是,拆散人家夫妻可是要遭报应的。”

“呸,不要脸!再不跟夏氏说话了,这女人好贱好不要脸!”

夏宅对面,站着不少人,说什么的都有。

刘策与那个叫珍娘的妇人不停地争辨,妇人却仍是口里不停的骂着。

云曦的两眼一眯,将夏玉言拉过一边低声说道,“娘,这刘策与那珍娘是怎么回事?”

夏玉言的为人,她是一清二楚。

她不相信她离京后仅仅二十多天的日子里,夏玉言就变了性子,成了一个勾引他人相公的淫妇了。

“曦儿,你别那贱妇人胡说,娘什么也没有干!你不在家的日子,娘天天来宅子里督促工匠们修缮宅子,哪有时间出去?更不可能去破坏人家的姻缘,娘之所以认识刘先生,也只是每天见了面打声招呼而已。而且,也是他主动的。”

云曦抿了抿了唇,对一脸焦急不知如何辩解的夏玉言安慰说道,“娘不要着急,女儿相信娘不是那种人,多半是这刘先生与他夫人闹什么矛盾,牵扯到娘身上来了。”

闹矛盾你关自己家闹去,扯上夏玉言,坏她的名声,她绝对不饶恕!

云曦的眼底冷茫一闪,招手叫过每天服侍着夏玉言的青衣,对她耳语了几句。

青衣正怒着呢,听了云曦的话后眼睛一亮,点了点头朝那哭哭骂骂的妇人走去。

她装作不小心的样子,撞了珍娘一下。

然后她狡黠一笑,在珍娘的耳边小声的说道,“珍夫人,不好意思,刚刚我的一只小小的蛊虫钻进了你的体内。麻烦你走过来,让我抓住它好不好?要是它在人的身上待久了,这人的身体就会一天天变老变丑,最后,身上烂光而死。”

啊——的一声尖叫,珍娘吓得赶紧推开刘策,她不停的跳着脚,口里惊慌的叫嚷道,“快,你快拿走啊。”

青衣这时却笑嘻嘻的说道,“拿走可以,你得说说你为什么这么说夏夫人。夏夫人与刘先生见了面也只是客气的打声招呼,怎么到了你这儿成了勾引了?快说实话,不然的话,我就让蛊虫一直留在你的身上。”

珍夫人马上一指隔壁谢府里,哭着叫嚷起来,“我不是有意要说夏氏的,是谢底的安姨娘,是安氏让我这么说的,我手头没有钱,她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来骂夏氏。你们看,这盖着谢氏印戳的银票还在我兜里呢。”

哗——

看热闹的人沸腾了,有人就叫了起来,“哈,原来是安氏跟夏氏过不去啊,就说嘛,这安氏都欺负人家二十年了,和离了还不放过,可真是个歹毒的妇人!”

居然是安氏?

云曦冷笑,她活得太舒心了吗?

懒筋犯了,所以晚了,自我唾弃,~>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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