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怪了,教导要人屏除阿片陋习的教育者,怎么会向国外私自购买阿片呢?如果是为了研究,直接申请就好了,何必冒这险被逮捕?
整串事件越来越像个罗生门,白鸟与实的一切事蹟及评论,都与事实相互矛盾,甚至信件也莫名其妙被中途截断。
他以中指推了推镜框,指示所有人进来继续做事。那竹田似乎也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紧张不安的表情,大概不知道他的大长官是来干嘛的吧。
粉嫩的花瓣如雪般飘落着,像是可以点缀世上一切丑恶一样,以纯真的色彩在空中绘出一幅美丽的画。后藤新平抖落了身上的小花瓣,站在一户看起来家世不错的房屋前。
「您好,初次见面。」他身穿着便服,走在路上就像的常人。在门被打开的瞬间,后藤不管自己身分,弯腰鞠躬九十度向眼前的女人打招呼。
「您好。请问您是?」门内的女人脸上有少许皱纹,眼睛大而有神,扎着一个日常的包包头,没有马上认出眼前的大人物,「啊--后藤民政长官大人。」意识到自己的无礼,随即以大礼向眼前人赔罪。
「无妨。请问您是白鸟与实的妻子对吗?」后藤新平难得露出了温馨的笑容。
「是,不过外人目前正在狱中。」妇人露出一丝沉重哀働的神情,嘴角的酒窝因为垂下的嘴角而消失。
后藤看视了室内周围的环境,有些地方空的不和谐,大概是最近把摆饰拿去变卖了。
「我今天正是来请教一下有关白鸟与实的事的。」他摆出官方式的微笑,而那妇人惊愣了半晌才急忙的请后藤入内。
她请后藤坐在壁龕前的垫子上,并亲自端上了两杯日本传统绿茶,轻声问道,「要问的是什么事呢?」
「可以请您把您所知道的,有关白鸟入狱的一切告诉我吗?」妇人好像早就猜到他会问这个,并没有任何惊恐的表情。
「他被捕入狱前的一个月,我告诉他我觉得波斯地毯很美,想买几张来摆在家里,刚好他也是重视美感的人,随即答应了我的请求。七月五日的时候,他跟我说他要去拿地毯了,还说回来之后要吃顿大餐,但是一大早他出门之后,我就再也没见到他了。」白鸟的妻子正为那受屈的丈夫抱不平。
「我无法相信他是因为私自购买阿片入狱,因为他一直教育大家要屏除阿片的恶习,成效高得连附近的阿片商都觉得做不成生意了。」她越说就越激动,甚至还摆出了手势,眼眶含泪像是要哭了。
「我也是这样听说的,但确实有在波斯地毯的货柜里搜到阿片,在您看来是怎么回事呢?」后藤仔细的想找出任何蛛丝马跡,但是这妇人的一番话只加强了这件事情的矛盾。
妇人轻啜了口绿茶,「我觉得一定有人陷害与实。我在猜是不是之前跟他发生过口角的警官?」
恩恩怨怨无限纠缠,藕断丝连的不是情爱而是恩仇,社会的权力斗争太强大,以致陷害、冤狱时常发生。
虽然自己也常判人家的刑,其中一定也存在着冤狱,但这是他第首次意识到,冤屈与否的严重性。明明木窗外点缀天空的是那粉嫩的花瓣,但此刻却发现这一切人事都是灰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