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清泉见到云初,眼睛一亮,放下扫帚挨了过去,顺手接过她手中的抹布,“小姐,您在边上歇一会儿,奴婢来。”
灶上在最后面,离前院远,刚刚清泉和清涧从前院分开的时候,便商量好了如何分担云初的差事。清涧肯定是无暇分身的,这兵器架的差事便交给了清泉。
这兵器架确实是有些年代了,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垢,若不是上面挂着几柄长剑上缀的鲜艳的穗子提醒着这兵器架还被人用着,只怕会当成个花架子了。云初捂着鼻子往后站了站,心道这府里的主子也太随意了些,分明是一府之主,南岐赫赫有名的世子爷,活得还不如韶府的下人讲究。
清泉速度快,不一会儿便擦完了一边,露出来一点儿兵器架的原貌来。原来这兵器加是用黑色玄铁打造成的,四根承重的柱子足有成年男子的胳膊那么粗,稳稳的立在院子里。被擦拭干净的这一边,黑色玄铁露出本色,锋芒乍现尽显肃杀之气。
云初满意的点点头,“终于有了点样子。”
清泉哭笑不得,知道自己家小姐骨子里那种近乎苛刻的完美要求又发作了,只得更加卖力的清扫。只是这兵器架不仅大,还高,好不容易擦完了底下了两层,往上的两层无论如何也够不着了。
云初本来也没想一口吃个大胖子,对清泉的进度已经很满意了,“先这样吧,其他的明日再说。”
华灯初上的时候,南府才迎来了它的主人。左虞身披夜色,身上罕见的穿着一身黑金蟒袍,身形修长而有力,像是暗夜里一柄自带光华的长剑,此时大步穿过前方的垂花拱门,往院子里来。
谢必福今日干了件大事,正憋着一口气等着世子爷回来表表功,此时见正主回来了,忙迎了上去,“奴才给世子爷请安。”
左虞今日去了沅城太守府,打算从太守嘴里摸一摸南境这些年的情况,没曾想这个太守是个妙人,杂七杂八的说了一大堆,末了再细细一想,全是些似是而非的话,连一些具体大事发生的日子,也都是模糊了时间,转移了话题来搪塞的。左虞心里有数,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难得好脾气的在太守府里喝了一下午的茶,但积攒了一下午的怒气在出了太守府的那一刻尽数又浮了上来,这些怒气在看见谢必福那张腆着笑的脸之后,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他冷着脸睇他一眼,“爷现在不安。”
刘必福自问这大半辈子伺候的主子也不算少了,但是像世子爷这种不按常理出牌,就爱噎一噎下人的主子,也是不多见,可谁让他倒霉遇上了呢,也只能费尽心思讨好。
左虞明显不想与他多费口舌,冷冷睨了他一眼之后,便大步回了镜南堂。刘必福跟在后面急得跳脚,想跟上去汇报一下今日府里进了新人的事情,奈何腾铭抬刀拦住了他的去路,刘必福只能铩羽而归。
没过一会儿,镜南堂突得传出一声怒吼,“刘必福呢?给爷滚进来!”
这熟悉的一声吼让正要回屋歇着的刘必福软了软脚跟,一时不知道又是哪里惹着了这位祖宗,三步并作两步的“滚”进了镜南堂。
镜南堂内,原本杂乱放着的书画、椅子都被重新吞整理过了,沾染着灰尘的屏风也焕然一新,原本有些老旧的镜南堂现在看起来倒如同里里外外翻新了一遍。刘必福暗地里赞了一句之余,抬起脑袋看向左虞小心的问道:“奴才滚进来了,世子爷有何吩咐?”
左虞抄起手边的一本书掷到地上,声音沉沉的:“本世子爷有没有说过,镜南堂不许闲杂人等出入?”
刘必福战战兢兢的:“说过。”
左虞指了指窗明几净的镜南堂,“这屋子谁让你们打扫的,这府里你是主子我是主子,爷的话你是都当成风了是吧,吹过就散。”
刘必福也很冤枉,“镜南堂是主子日常起居的院子,奴才便想着让世子爷住得舒服些,刚好今日府里买了一批下人进来,便想着让他们手脚麻利些把屋子里洒扫干净了。爷您放心,奴才全程都看着呢,保证她们老老实实的。”
左虞今日心情不太好,就那样盯着刘必福,直把人盯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刘必福想将功折罪,顶着上头那渗人的目光,继续道:“今日府里进了新的婢女,奴才本想着往镜南堂派两个人来伺候主子,可又想着总归要爷先过了眼才行......世子爷,您看要不要现在让奴才把她们召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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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快乐呀
第13章
听完刘必福的话,左虞眉梢一抬,侧目望向站在门口的腾铭,头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我有吩咐过府里要采买下人?”
腾铭果断摇头:“属下没听您说起过。”
左虞“哦”了一声,复看了刘必福一眼,不紧不慢道:“刘管家,给本世子爷解释解释吧?”
刘必福就等着这句话,当下把自己这些日子做的事儿事无巨细的禀报了出来,说到自己如何绞尽脑汁为了主子爷打算,就差痛哭流涕了。末了一脸期待的看向坐在上首的人,“世子爷,奴才不用奖赏,只求世子爷和府里账房上说一声,把买人的银子补给奴才就行。”
左虞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夜刘必福所说的为自己效力是这么个效法。
左虞这阵子净顾着察看沅城周边的形势,今日才得空会一会城里的官员,以至于一直抽不开身理一理府里的这些下人,谁知道南府闲置的这些年里面混进来了什么杂七杂八的人,原本想着抽空了再好好查一查,来路不明的该发落发落,再重新买一批可靠的进来,不曾想这位搞不清事态的管家上赶着全给一棍子闷了个全实。他现在特别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这位管家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到现在还敢用一幅“我做了天大的好事,但我不宣扬”的表情来自己面前领赏。
腾铭日日跟着左虞左右,对他的计划不算十分清楚,但能猜到一二,此时也是头大如牛,看着自家主子越来越青的脸色,难得慈悲的把捅了窟窿的刘必福架出去了。
刘必福瞅着刚刚世子爷的脸色,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他借着腾铭的力揩了一把硕大脑门上的汗,心有余悸的冲腾铭感激一笑:“多谢腾大侠。”
腾铭皮笑肉不笑:“顺手而已,你想多了。”
左虞心情不好,腾铭没打算杵在里面遭受无妄之灾,捞一把刘必福,真的只是顺手而已。刘必福被噎了噎,打算当自己没听到腾铭的话,转而道:“腾侍卫,今日这个事儿,还请您在世子爷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在下感激不尽啊。”
表衷心不易,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腾铭大步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临走前好心提醒道:“我跟你很熟吗?”
刘必福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水深火热的生活。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黑着,镜南堂的大门“吱”的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左虞长发未梳髻,只有一根青玉簪别起,耳后散乱的垂下来的几缕粗发随意的搭在肩头,一身月牙白的单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手中的一柄长剑胡乱的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划开了面前一滩死水的空气,而后大步往前院走去。
这个时候的南府,上上下下都还沉睡着,静得连两条街外的鸡鸣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左虞有早起练剑的习惯,京都天气冷,为了熬练意志,起得比现在还早些。清晨有风,吹得练剑之人衣袂翻飞,那一招一式快得越发让人目不暇接,虽看不懂其中奥妙,但招招传递出来的杀气还是让看得人胆寒。
云初隐在回廊后面默默了看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返回小院。
三人住的这个小院搁以前约莫也是个客院,名字起得倒是雅致,曰“清风阁”。清风阁在前院东侧,从院门出来经过一条回廊,便可直达前厅。云初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夜间睡不着,加之心事重重,在披风上躺了大半宿,决定趁着这时候还未见过那位世子爷,没引起注意的时候,去探一探府里的情况。一路顺利的走出回廊,正待往里的时候,冷不丁看见了院中练剑的人。
清泉和清涧拦不住她,在房里坐立难安,看到云初全须全尾回来的时候,纷纷松了一口气。劝道:“小姐,来日方长,也不急于这一时。您这些日子本就吃不好睡不好,还要这样忧心别的,奴婢担心您身子吃不消。”
云初也知道这事急也没用,只能随形势走,慢慢筹划了。
天光大亮以后,左虞总算收了剑,扬起袖子胡乱揩一把额头沁出的汗珠,正欲回房沐浴,一转身看见伫立在一旁的腾铭,步子一转,飞身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把雪刀抛给他,朗声道:“过来,爷和你切磋下。”
腾铭是江湖刀客,一把西域雪刀之于他便如同水中游鱼一般,左虞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他也不多说,把自己的刀取下来放在兵器架上,挥了挥手里的新兵器,一个鲤鱼打挺迎了上去。
两人功夫都不弱,挥起刀剑来如同天上的神仙打架,只闻刀光剑影,不见朗君其人,尤其是左战,一招一式都俊逸十足,不见粗狂之意,反倒平添几许风流雅致,惹得下人们偷偷驻足观看。
刀客身形更加诡谲,终是略胜一筹,他收了刀,冲左虞抱拳:“世子爷天性磊落,招式如人直来直往,暗算诡谲之术不适合您。”
腾铭本不是左虞的侍卫,皆因以前欠了临安王一个人情才入了临安王门下,后来左虞受上命驻守南府,临安王担心儿子,就让腾铭跟了过来。腾铭深谙江湖之险,一张脸看着冷面无情,实则本人确实是无情,最擅长背后阴人,刀法也是爱走阴招,临安王想让腾铭指点一下左虞,多多了解一下也是好的,但左虞似乎于此道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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