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利品与嫁妆(2 / 2)
孙儒张嘴无言,脑袋耷拉下来,像个鹌鹑,瞬间没了精气神。扬州儒门没有文宗,文宗却在青州,这一直是士子们最大的心病。
“孙兄,我们来看你了!”
门外传来一个豪迈奔放的声音,伴随着几声大笑,一名身材魁梧、气质如铁的大汉走了进来。刚跨进门槛,看到桌子旁的李晔,大汉也没停留,边走边问矮塌上的孙儒:“孙兄,这位贵客是?”
不等孙儒说话,大汉已经来到李晔身前,蒲扇大的手一巴掌就用力拍在李晔肩膀上,哈哈大笑道:“能来看望孙兄的,想来也是百战余生的行伍弟兄,小子,你是孙兄麾下将校吧?砀山一战打得激烈啊,辛苦你们了!”
看到大汉的手在李晔肩膀上拍的砰砰作响,孙儒嗔目结舌,只觉得浑身僵硬,背后寒气直冒。他仿佛已经看到大汉吐血倒飞出去,将门窗砸穿的场景。
孙儒臆想中的场景并未发生,李晔笑容平和:“砀山一役的确伤亡惨重,不过对我而言却很轻松。”
大汉明显会错意,竖起大拇指,一脸赞赏和佩服:“兄弟豪气!从尸山血海中爬起来,还能云淡风轻,真是难得。你这个兄弟,杨某交定了......”
他话没说完,张仲生和郭璞已经进屋,看到孙儒已经醒来坐在矮塌上,他俩不禁面露喜色。只不过对方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看起来好像伤势还没大好。又发现杨行密正坐在桌前跟人称兄道弟,便有些好奇的去看对方是何人。
待通过侧脸认出被杨行密搂着肩膀的人,张仲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白孙儒那副见鬼的模样,并非是伤势没好,而是给吓着了!
郭璞正跟孙儒见礼,张仲生已经噗通一声拜下,声音颤抖的高呼:“张仲生拜见安王殿下!”
这一声大喊,让屋中瞬间陷入死寂。
郭璞愣在那里,杨行密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拍打李晔肩膀、表示亲近的手停在半空,怎么都落不下去。他僵硬的转头过,看看趴在地上发抖的张仲生,又看看笑眯眯的李晔,汗毛一根根竖起来。
“末将该死!”杨行密反应过来之后,连忙一下子跪拜在地,“不知安王在前,多有冒犯,末将死罪!”
郭璞也跟着见礼,口呼拜见安王。
孙儒原本正在跟李晔平等对话,现在看到三个同门都跪拜了,也不好在矮塌上继续坐着,只能跟着行礼,心里默默祈祷杨行密不要被五马分尸。
跟李晔称兄道弟,那已经不是简单冒犯一位藩王。李晔可是李唐宗室,杨行密的行为,就像跟皇帝说我是你哥哥一样。
望了一眼跪倒在地的众人,李晔笑着对杨行密道:“杨将军,你可是要跟孤做兄弟的,眼下这可不是兄弟礼仪啊。”
杨行密额头上汗如雨下:“末将不敢,末将有眼不识泰山,请殿下治罪!”
“好了,都起来吧。”李晔摆摆手,对艰难起身的杨行密道:“孤行事向来讲理,你想跟陛下做兄弟的事,孤可以不追究,不过你得说服孙儒将军,让他今后为孤鞍前马后。”
杨行密大喜,连忙道:“效忠朝廷是我等本份,末将一定会说服孙将军!”
见杨行密这么果断就把自己卖了,孙儒张了张嘴,却是哑口无言。他总不能亲手把对方推进火坑。
李晔点点头,看向郭璞,“郭先生大名,孤早有耳闻,今日相会,实在是生平快事。儒门士子千千万万,郭先生才称第一,不知可愿如杨将军一样为朝廷建功?哦,对了,刚刚孙将军跟孤说,儒门跟孤道不同不相为谋,此事是否为难郭先生了?”
郭璞再度行了一礼,这才道:“天下纷乱已久,烽火所到之处,生灵涂炭,此为苍生不幸。殿下平河北、收中原、败吴王,连岐王都甘愿辅佐,是为勘定乱世的不二人选,郭某岂会不识大体?”
李晔满意的点点头,“如此甚好。”
郭璞作为儒门第一才子,他愿意投靠,对扬州儒门的打击不言而喻。不日后大军南下,就算儒门想要负隅顽抗,只怕也不能给大军造成多少阻碍。
看到这里,孙儒就知道,他已经没有选择。
心头暗叹一声,孙儒看向南方,心里默默想到:天下大势,尽归安王之手,扬州儒门成了逆势者,恐怕不用多久,天下儒门就只剩下青州崔克礼一系了。
李晔没跟郭璞等人呆太久,坐而论道这种事,他现在没多大兴趣。
留下几个师兄弟相聚,李晔出了院子。还没走出几步,宋娇就幽灵一样出现在他身旁,悠悠道:“那个杨行密,不简单。”
李晔不以为意,轻松道:“宋姨也看出来了?”
宋娇哼了一声,“故作鲁莽,急着跟你称兄道弟,不过是为了给你留下深刻印象。看得出来,他对你颇有了解,吃定了你不会治他的罪。”
李晔觉得无所谓:“此人才干非凡,连李茂贞也压不住他,再加上心思深沉,善于钻营,放到乱世成为一方霸主也不足为奇。只不过就眼下这种局势,他是没机会了,顶多做个名将。”
宋娇点点头,同意了李晔的意见。听对方提起李茂贞,她忽然问道:“李茂贞投靠过来,带着整个兵家,可谓是‘嫁妆’丰厚。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是如何发现她就是圣姬的?”
李晔没在意宋娇咬字极重的“嫁妆”二字,直接忽略过去,“这个问题,等见了李茂贞再说吧,我可不想解释两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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