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唱夫随(1 / 2)
三娘与孙氏在厅中坐着,面上虽不显,但都觉得尴尬。
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来意。
孙氏昨日被婆婆敲打了。
原话是这么说的:“虽三郎样样出众,风头盖过二郎,我心也有不喜,可我从未目光短浅的去打压他。为的不是旁的,而是他日若能成为朝中重臣,于侯府所言,于二郎所言,得他相衬,并无坏处,只会锦上添花。”
“那温氏再不得宠爱,那也是他结发妻子,你们做得过分了,便是打了他的脸,他如何能不计较?你是世子娘子,将来要管的是整个侯府,心里再偏,面上那碗水还是得端平的,这才能管得住侯府。”
孙氏昨夜想了许多,最终还是拉下脸来,从自己的补品中取了些,亲自送来。
今日来了后,见了三娘。让孙氏诧异的是,那向来骄纵不讲理的沈明霏竟会乖乖的跟了来。
沈明霏哭得一双眼红肿得厉害,一双手更是用纱布包裹着,显得滑稽又觉得好笑。
察觉到孙氏在看自己,觉得丢脸的沈明霏直接把头转到了一边去。
孙氏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
走廊下,温盈伴在沈寒霁的身侧,垂眸看向他。
身姿颀长,白袍步姿闲适淡然中却带着沉稳。
沈寒霁虽才二十三岁,但却比同年纪的公子要沉稳,温盈不禁想到了梦中他成为宰相之后,三十二岁的模样。
岁月并没有在他的样貌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依旧是那样让人一眼就能记一辈子的样貌。只是较现在更加的成熟内敛,举手投足都透露着淡淡的威严,与现在这温润如玉还是有区别的。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话用来形容沈寒霁再也切合不过。若他是嫡子,只怕侯府的爵位反倒成为了他的束缚。
住处到云霁苑的正厅不过就是片刻的脚程,夫妻二人一同进了正厅,让厅中的人诧异。
若说昨日沈寒霁为温盈撑腰,是因沈明霏做得过火了,打了他的脸,那现在又是为何?
怕她们欺负他这妻子?
三娘与孙氏都从位上站了起来。沈寒霁微微作揖:“见过三娘,二嫂。”
两人都微微颔首。
沈寒霁抬起了头,目光淡淡的看了眼沈明霏,许是还有些害怕昨日说要罚自己的三哥,又或者是委屈,她扁着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尖。
沈寒霁收回目光,看向三娘。
三娘可不想在孙氏的面前让女儿道歉,而是看向孙氏,先声夺人的笑着道:“世子娘子这般早来云霁苑是做什么?”
孙氏似挂上了面具一般对着温盈笑了笑:“昨日见三弟妹手流了许多的血,今日拿了几样补品送了过来,给三弟妹补补。”
三娘脸色微微一僵,这孙氏偏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温盈看向身旁的沈寒霁,似乎在等他说话。
沈寒霁笑了笑:“多谢二嫂如此关心阿盈,平日里我学业较重,极少关心阿盈,阿盈性子温吞,旁人欺负了她,她也不爱与人计较,往后还请二嫂多多照拂。”
温盈闻言,心底不知是什么感觉,就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他现在怎么回事,是在维护她?
可早干嘛去了?都已然两年了,现在才反应过来维护她几句,又是什么意思。
沈寒霁虽不提昨日之事,但这话却让孙氏细究了起来。在府中她虽未曾对温氏冷言冷语,却也从来未把她放在眼中,也从未给过她好脸色。
若是温氏问安,也是抬着下巴,挑眉看一眼便傲然走开。
昨日她在场,未曾劝阻沈明霏的事,沈寒霁怎可能不知晓?
细细品了品一下沈寒霁的话后,知晓他这是在告诉她,他虽对温氏冷淡,但也会给她撑腰。
孙氏继而挂着笑容:“三弟既然这么说了,我往后定然会好好照拂三弟妹的。”
说着,上前执起了温盈那未受伤的手,笑意盈盈:“三弟妹,往后有什么委屈,尽管与我说。”
温盈心底虽然惊诧孙氏对沈寒霁这般的忌惮,但也露出了笑意:“多谢二嫂。”
也不是只有徐氏一人会演,她也会。
孙氏见温盈这顺从的模样,暗道眼前的温氏依旧还是那个唯唯诺诺,不足畏惧的温氏。
正欲松手要走,手却忽然被温氏反手握住,孙氏微愣,又听到温氏说。
“昨日的事,二嫂千万不要挂怀。”温盈笑意敛下,垂下眼眸,轻声道。
厅中其他人都愣了一下,又听到她说:“二嫂昨日在一旁看着,未曾劝阻七妹,我想了想,这其中必定是有二嫂的理由的,所以我不会怪二嫂的。”
孙氏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
那边的三娘听了这话后,目光晦暗的看了一眼孙氏。
沈寒霁却也是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温盈一眼。
昨日之事,沈寒霁从徐氏身旁的祝妈妈那里听了详细的经过。
昨日庭院中,嫡女嫡媳都在一侧,可却没有一个出声劝阻沈明霏,显然事不关己,只在一旁看戏。
便是没有亲眼所见,沈寒霁在梦中也见过这样画面。
侯府年轻女眷在吃茶赏花闲聊的时候,温盈安静的待在一隅,就是没有什么存在感,却还是有人把她拿出来说一说。
沈明霏素来骄纵,俨然把温盈当婢子来使唤,若是不如她的愿,便当众为难,旁人从来也只是把她当做一个笑话一般,在一旁看戏。
看了一眼温盈后,收回了目光,温润的笑意未变,与孙氏道:“二嫂莫要在意,阿盈向来心胸宽阔,不会太过计较。”
孙氏脸上的笑意几乎挂不住,这夫妻二人一唱一和的,温氏是心胸宽阔的人,她倒成了心胸狭隘的人了。
强忍着甩脸走人的冲动,演起了戏来:“昨日在池塘旁喂鱼,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我这个做嫂子的疏忽了。”
温盈放开了孙氏的手,乖顺的站在丈夫的身侧,好似有些地方变了的,但又好似什么都没变。
孙氏收起了疑心,收起了手,袖子遮住被握过的手,紧紧攥着。
面上温色道:“三娘她们似乎也有事,我便不打扰了,就先回去了。”
送走了徐氏,三娘脸上挂着歉意看着夫妻二人。
哪怕是刚刚几人视若不见她们母女二人,当着她们的面提起昨日的事情,她也没有表现出不喜来。
侯府就是一个染缸,在里边久了,谁都不可能心思单纯。
三娘走了过来,面带歉意:“三郎,昨日回去后我已然训斥过霏儿了,她也知错了,故今日特地带她来向三娘子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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