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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草长莺飞, 一中的艺术节要连续举办三天, 千人礼堂成了全校最热闹的地方, 音乐剧经过数次彩排, 总算迎来了正式的表演。中午一过,大家全体集合,浩浩荡荡地去教室化妆。
女孩们单独占了一间教室,大家各自换上服装,丛蕾尽管已经不是胖子,但根深蒂固的习惯还在, 依然介意别人看见她的身体。学姐们脱鞋的脱鞋,套衣服的套衣服,只有她还傻站着,学姐催促道:“快点呀,丛蕾!”
形势所迫, 丛蕾一咬牙,就地找了个课桌,躲在后面脱掉上衣,准备换上演出服时, 学姐突然指着她一声怪叫:“小丛同学,你这身材绝了!”
丛蕾脸上立时红晕密布, 她无处藏身, 急匆匆地拿衣服挡住自己, 缩成了一个小虾米:“你们都看我干嘛, 转、转过去!”
“大家都是女的, 怕什么?”学姐不退反进,坏笑着伸出魔爪,装作要来抓她的胸。
“你别闹了。”丛蕾急得直往课桌底下钻,音乐社风气开放,女生们都爱开这种袭胸的玩笑,就为了欣赏别人东躲西逃的窘相。早先学姐们以为她不好接近,不来捉弄她,相互了解以后,丛蕾就成了首当其冲的受害对象。
她难以理解她们的恶趣味,六年级买内衣时女店员抓了她一把,丛蕾到现在还有心理阴影。其实不躲还好,坦坦荡荡任人调戏也就罢了,她又忍不住要躲,羞羞答答的,搞得学姐们屡试不爽。
丛蕾让她们不要过来,慌里慌张地换上麻布衫,土黄色的粗糙布料,把她的肌肤衬得分外细腻,伸出的一小截手臂跟白藕似的泛着莹光。衣衫宽松,掩去了她前凸后翘的身材,丛蕾人在衣中晃,透着股弱质芊芊的风韵,激得人保护欲四起。
“你这身肉怎么长的,”学姐捏着她,“我都要嫉妒死了。”
丛蕾倍感荒诞,她深恶痛绝的肉竟然也有被人羡慕的一天。她不会化妆,作为全剧的女主角,大家首先为她服务。她面前摆了一个带led灯的小方镜,一个学姐替她擦粉,另一个则手脚麻利地编着鱼尾辫,把丛蕾剩余的发梢盘到头上,用细长的珍珠发卡固定住,露出她平直的肩与修长的颈项。
她像个木偶一样被她们摆弄着,学姐给她贴上假睫毛,一睁眼,眼皮沉重,世界仿佛被挡了一道,丛蕾被睫毛夹弄得想流眼泪:“好不舒服,不会掉下来吧。”
“你别总眨眼,不扯它就没事。”
丛蕾索性闭目养神,中午正是犯困之际,直到学姐推她一把,她才迷迷糊糊地瞅了瞅镜子,整个人不禁呆住。
她的美貌在色彩的调度下,更为活色生香,镜中人长了一双湿漉漉的眼,鸦羽般的睫毛下,闪动着楚楚的水波,唇瓣嫣红,摄人心魄,脸部线条干净柔曼,有如出水芙蓉,天真与妩媚并存,清纯与美艳共生。
所有人都围在她身边,学姐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巴不得亲上一口,夸张地赞美道:“宝贝儿,你这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才会美成这样!”
美的人很多,美成了风景线的却少,即使看惯了丛蕾的容颜,大家还是会被她的美貌所折服,她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往地上一站,就是仙女下凡,足以叫人赏心悦目。学姐啧啧地说:“丛蕾,你长这张脸就应该去当明星,不,娱乐圈的女明星都不如你好看。”
所谓的“美而不自知”不是真的不自知,美人们常年被人艳羡,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美,只是不知道有多美而已,丛蕾难为情道:“哪有,我才不会去当什么明星。”
她对当明星半点兴趣也无,首先就受不了自己的隐私被人拿出来当谈资。
隔壁的男生跑来敲门:“你们好了没有?再不出来当心迟到了!”
大家赶忙整理好仪容,鱼贯而出,丛蕾走在最后,她垂着眼帘,露出秀挺的鼻梁,身姿袅袅娉娉,仿若步步生莲,叫男孩们看直了眼,场面静得落针可闻。
学姐拍了拍手:“醒醒!”她全然忘了自己刚才的模样,嘲笑道,“一会儿还要上场,别一个个的都给我犯起傻了!”
裴奕先行遮住他们的视线,他一身白色的修身礼服,门襟上绣着金色的复古花纹,脚踏黑色长靴,这类正装一旦穿不好就会显得过时,可裴奕怡然的气质与礼服相得益彰,正如城堡里走出的王子,他的手指拂过她的头发:“好漂亮。”
丛蕾赧然:“是学姐化得好。”
前头还有两个节目,社员们提前来到后台,后台是一片大空地,有塑料棚给人换装,周遭人来人往,候场的同学通通盯着丛蕾,还有人明目张胆地拿手机给她拍照,丛蕾扯扯裴奕的袖子:“你站到我前面。”
“遵命,我的公主。”裴奕打趣道,“这么漂亮的姑娘不让人看,他们心里说不定在骂我。”
丛蕾依样画葫芦:“女孩子们大概也在骂我,这么优秀的男孩居然来给我当屏风。”
他们俩相互吹捧,放松着心情,随着登台的时间渐近,丛蕾口干舌燥,她小口小口地抿着水,润了润喉咙,社员们依次走到舞台边,礼堂座无虚席,红色的幕布挡住了观众的脸,只能听见下面嘈杂的人声。
丛蕾找好自己的站位,心跳如擂鼓,裴奕问:“这么多人,害不害怕?”
“怕。”她调整呼吸,喧嚣的人群令她有些耳鸣,“但是更激动。”
那是一种极端的兴奋感,导致她四肢发麻,头脑空白。幕布拉开,头顶闪耀的大灯如同烈日,照得她眼前白茫茫一片,仿佛打开了通往天堂的大门,划出光明与黑暗的分界。
这束灯光只为她亮起,丛蕾浑身灼热,上千个人在仰望她,她就是这个舞台的主人。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当她被光芒映射时,是看不清底下的人的。
丛蕾不去想成功,不去想失败,事到临头,惟有尽力而为。勤奋的练习使她的肢体早已有了条件反射,她拿起扫帚,吟唱起自己谜一般的身世。丛蕾嗓音酥脆,一开口,便赢得了掌声雷动。
这掌声让她沉着了些,随即德米特出现,德米特无父无母,从小东躲西藏,天桥是他的床,街巷是他的家,他在臭水沟里穿梭,苟且偷生地活到了十八岁。德米特想利诱她去当公主,安娜却惧怕德米特的靠近,畏畏缩缩地往后退,德米特多番劝解,唱词滑稽,观众席发出一阵阵哄笑。
冷千山也跟着笑了笑,不过不是为了德米特,而是很久没看见丛蕾的怂包样了。
丛蕾演得声情并茂,她讨厌德米特的监管,与他大吵大闹,弗拉德眼见德米特与安娜越走越近,好心提醒他:“她会伤了你的心的,德米特。”
德米特自欺欺人地说:“我只想要钱而已。”
第二场戏即将落幕,接下来就是祖孙俩久别重逢的重要情节,趁皇太后上场,丛蕾到后台争分夺秒地换上公主裙,提着裙摆跑向台前,她平复了下呼吸,甫一亮相,观众们同时发出“哇——”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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