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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千山双手插兜, 唇角微弯, 意味不明地说:“你躲什么?”

丛蕾愣头愣脑地问:“那你笑什么?”

“什么也不笑。”他重新跨上车, “上来,别磨蹭。”

丛蕾挤到他背后, 靠在后备箱上, 握住车一侧的手柄, 叮咛道:“慢点, 安全第一。”

“还用你说。”

五分钟后。

丛蕾埋下脸, 戳了戳他的腰:“你够了。”

冷千山的大哈雷机身流畅造型复古, 炫酷的宝石蓝, 上面划出两道闪电般的黑, 这样威猛的机车, 偏偏以龟速爬行,猎豹变成小绵羊, 一旁的路人纷纷侧目。

冷千山怡然自得:“你不是让我慢点么?”

街边一个老太爷拄着拐棍, 雄赳赳气昂昂地超过他们, 顺便轻蔑地啧了两声。

“……”丛蕾拧了他一把, “没说这么慢。”

话音刚落,冷千山踩住油门轰然提速, 丛蕾措手不及, 往后一仰, 接着脸一下撞到他背上, 头盔磕得她鼻梁生疼, 她死死地抱住他的腰, 尖叫道:“冷千山!”

冷千山放声大笑,笑声消散在风中。

伴随着发动机低沉的轰鸣,他们招摇过市,一路驶向开发区,开发区路广人稀,冷千山越开越快,丛蕾起初缩在他身后不敢动弹,唯恐他一拐弯把自己给甩下去,好在冷千山车技稳当,等渐渐适应了,丛蕾睁开眼,打量起周遭的景象。

风驰电掣,道路两边的钢筋水泥与行人像一帧帧默片飞速晃过,徒留斑斓的幻影,他们穿越一条条街道,穿越一排排法国梧桐,穿越跨城的小河,世界被压缩成二维的背景,只有他们在此间浮动,只有他们是鲜活的。

不知方向,不知目标,唯有前进。

疾风把丛蕾的衬衫吹得鼓胀,她一直活得循规蹈矩,对冷千山的飙车行为一律以神经病概之,可这飞驰的人生使她也患上了神经病,丛蕾被一股自由的力量强劲地击中了,他们无拘无束,超脱了世俗,仰望着夜空的一霎那,即便让她死去,那也是痛快的。

丛蕾想到一个词,死而无惧。

将一切抛之脑后,前所未有的刺激催生出她蓬勃的激情,丛蕾血液里稀少的冒险因子在发酵,它们蠢蠢欲动,她亢奋地拍打着冷千山的肩,叽里呱啦放肆大叫,不知道在发泄些什么。

冷千山在一幢银白的建筑前停下,取下头盔,无奈地问:“你喝假酒了?”

丛蕾还真像是酒精上头,她喘息未平,脑神经剧烈地抽动,冷千山摘掉丛蕾的头盔,空气潮湿,充溢着雨后幽静的草木香,冷千山道:“跟着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钻到大厦背面,翻过一个大铁门,这栋写字楼还未竣工,里面冷僻空旷,楼层中央传来乒乒乓乓的施工声。冷千山和丛蕾坐电梯升到顶楼,电梯围着灰扑扑的木板,顶部的灯泡忽明忽暗,狭小的空间内,丛蕾有点发怵:“这电梯会不会掉下去?”

“掉下去正好,别人当咱俩是来殉情的。”

“呸呸呸。”丛蕾呸掉冷千山话里的霉气,四周静谧,她罕见的血气落了潮,理性重回上风,打起了退堂鼓,“我们就这样闯进来不太好吧,万一被人逮住怎么办?”

冷千山似笑非笑地说:“是呀,怎么办?”

丛蕾忐忑道:“要不……还是回去?”

“行,你回吧。”

“那你呢?”

“我走我的,你走你的。”

丛蕾当然不可能独自行动,电梯停了,她和冷千山沿着漆黑.逼仄的通道走上天台,写字楼里弥漫着浓厚的建材气味,他打开手电筒,朝后伸出一只手:“看不清就拉住我。”

楼道旋绕着他的回音,冷千山前路光明,丛蕾被黑暗所包裹,亦步亦趋地追随着他的脚印。她没有牵他的手,只是抓紧了他的衣袖。

冷千山手指半蜷,走廊上鸦雀无声,他们行至尽头,冷千山三两下解开天台的铁锁,一推开门,丛蕾当即呆在原地。

皓月当空,夜幕铺天盖地,笼罩着万家灯火,整座城市霓虹灿烂,车辆川流不息,附近的灯塔发射出一束白光,在云层里穿梭。

凉风习习,丛蕾迫不及待地跑到围栏边,闭上眼睛,用力地深呼吸。

冷千山晃了晃矮墙的围杆,确定坚固无误,恫吓道:“你离远点儿,当心栏杆松了你没扶住,摔下去五马分尸。”

丛蕾两股战战,连忙退到一米外。

“我从来没觉得云市这么美。”她想要舒展双臂,又怕冷千山笑她演泰坦尼克号,丛蕾快乐地说,“你居然能找到这种地方。”

冷千山十分平淡:“这栋楼是冷世辉修的。”

丛蕾听到冷世辉的名字,像被泼了盆冷水,一下哑了火。

夜风吹起丛蕾的头发,细细的发丝凌乱地拂到她脸上,对面大楼的led灯牌五光十色,映得她的面颊光影变幻,仿佛有段故事即将上演,她侧过头,声如蚊呐:“冷千山……”

冷千山倾了倾身:“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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