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 / 2)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时候的自己该去哪里,去找刘秀吧,可现在车间里很忙,没必要给危险作业的妈妈平添一份担心;去找姚珍珍吧,可她跟田文静也曾朋友一场,没必要去让她夹在中间两面难做。
走出宿舍大门,林冉迷茫的眼神里却突然闯入了一抹挺拔的身影,对面似是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向她。
看到出来的是她,魏亦鸣抬脚往旁边的花坛小路走去,走了没几步,回头见林冉还愣在原地,皱起了眉头。
这个姿态,是特意等在这里和她有事要谈么?林冉意会了一会儿,不确定的跟上男人。
走在前面的大长腿特意放慢脚步,没一会儿两个人的身影就消失在花坛小路的开头,渐渐平行。
“刚刚……谢谢你帮我,”本以为魏亦鸣特意等在这里,是会问她些什么,可两个人都走了一段路了,都没听见男人主动开口,林冉只好就刚刚的证明道谢。
“事实而已,”魏亦鸣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道谢的,他却是拎过林冉的行李箱,也知道那里面的重量轻的似乎什么都没有。
从她室友笃定的举报,结果看到了空荡的衣柜;到那次在火车上她不停投喂的西红柿,餐车吃饭时拿出的饭盒;到列车急转弯,为了防止行李箱伤人,他拎过行李箱一刹那的轻飘飘,也并未听到任何饭盒相互碰撞的声音。
细节一点点倒序着在脑海里放映,最终定格在林冉出差时,给他夹在书里的那几张图纸。
本来有一些疑问一直萦绕在心头,可当他看到林冉下楼时,有些迷茫却又防备的神色,那些到了嘴边的问题,突然就显得没那么好问出口了。
最终,魏亦鸣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选择沉默的陪着人走完了整条小路。
林冉一直都觉得自己理解不了魏亦鸣的脑回路,对方让她跟上,却对自己的行为只字未提未问,而是沉默的陪她压马路?但不得不说,这种时候,有个人陪着一起,虽然没有说话发泄,但也好过一个人的胡思乱想。
毕竟,她虽然对田文静有所怀疑,但也曾因为姚珍珍的关系,而想把对方当做朋友看待的。田文静的捅刀,虽然不至于说是被判,但到底还是在林冉的心里留下了一道划痕。
等到林冉再回到宿舍的时候,对面的床铺已经空荡,自己的书桌上,还放着一个已经使用过的直板机,是它原来的使用者特意留下的。
盯着它看了半响,林冉选择把它收进了空间。
夜幕垂下来,林冉洗过澡躺在床上,看着对面的床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最终,林冉拉上床帘,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田文静的事情发生的太快,处理的也太快,等到厂里的人隐约听到消息时,人早就已经不知去向。
听到消息的职工们,只是偶尔骂一骂田文静的脑子有病,并在茶余饭后添了个谈资,钢铁厂的日子,还是日复一日的过着。
因为太过平静,所以下班路上被许世达拦住的时候,林冉的表情还是有些懵懵的。
这个人的出现,间接导致她和田文静之间的问题,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林冉还是不知如何面许世达。
不过显然,许世达对田文静未说出口过的爱慕并不知情,面对林冉的冷淡,他只以为是在气他带人上门查她。
不知如何解释那天他去只是怕林冉被为难,许世达选择忽视了这件事,转而说起拦住林冉的原因,“之前厂里决定分回给你家的房子已经腾出来,你和秀姨今天就可以搬回去住了。”
至于怎么腾出来的,自然是因为原来那家人住进了集资的新家属楼,这一点林冉没有明知故问。
“感谢厂里领导们,也谢谢许主任特地来跑一趟,我这就跟我妈说一声,我们准备一下,”林冉公事公办的态度,让许世达无法接话,只能颔首就要告辞。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他们的去向?”身后,林冉淡淡的声音传来。
这个‘他们’两人都知道说的是林冉的姥姥和姥爷。
“这些事情还不是现在的你该知道的,”许世达没有否认自己知道一些消息,而是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
现在的自己不该知道,那是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是等到改革开放后,还是一捧黄土以后?
前者不是许世达能预知的,后者不是林冉想看到的,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林冉不可能追着许世达再问。
只是对着许世达的背影,林冉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许世达真的不是喜欢自己,他对她的态度,更像是两个人之间有共同的熟人,就像那天她最后跟田文静说的那样,受人之托而已。
没错,那天林冉对田文静的话,不过是她的猜测,目的也不过是想刺激一下她,毕竟她不是圣母,对于伤害过自己的人和想要伤害自己的人,除了给个全湿,林冉还做不到笑脸欢送。
女人永远最懂女人,林冉虽然理解不了田文静的嫉妒,但却知道如何让这样一个女人崩溃。没什么比知道自己害错了人,还倒赔了自己更可悲的了,至于是害错人的悔意大还是倒赔自己的悔意大,那就不是林冉关心的事了。
想都田文静,林冉不可避免的想到,这几天的宿舍睡起来并不那么让人舒服,以至于后来她都是反锁房门跑到空间里去睡的。
看来,和刘秀搬回家属楼的事情要趁早了。
握着许世达送来的钥匙,林冉把烦恼仍在脑后,表情欢快的跑进了刘秀的车间里。
“妈,你猜我给你带来什么好消息了?”看到刘秀在喝水,确定她已经咽下不会呛到,林冉调皮的从背后窜了出来,握着钥匙的手捏成拳头,在刘秀面前划过去。
“你这孩子,慢着点,小心脚底下。”刘秀好久没看到自己闺女这么明媚的笑脸了,这几天厂里的关于田文静那事,她不是没听到,但孩子在她面前从来没表现出来过情绪,她就算想开导,也无从说起。
现在还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了,想必那事对她的影响已经降到了最低,也不知道是什么好消息让孩子傻乐成这样,刘秀放下水杯,配合的猜,“嗯,让我想想,是你转正的事?”
“诶呀,那都好几天了,咱俩为了庆祝还聚餐了一顿呢,”林冉不满刘秀的‘敷衍’。
“那是你发工资了?”十岁之后,刘秀其实很少跟女儿有过互动,所以只能尽量按照同厂同龄女孩的标准,来想林冉的心思。
“诶呀,不是~”林冉的声音带了波浪,明显嗔怪刘秀猜不到点子上,她明明以前说过厂里的决定的,妈妈一定是忙忘了,不过看着刘秀努力猜测配合的表情,林冉还是决定‘大度’的提醒她,“当当当当!是房子,妈,咱俩能搬回去啦!”
说着话的功夫,林冉已经把拳头摊开来放在刘秀面前,白嫩的手心里,一把银色带锈迹的钥匙正静静的躺在那里。
斑驳的红色一如记忆力的样子,就连上面拴着的红绳子都是自己和守业一起编的,只是上面的红色被侵蚀,变的脏污。
就像两个人打开房门时,看到墙上斑驳的痕迹,小孩的涂鸦和脏污,屋内不再熟悉的摆设,都提示着回忆终归只是回忆。
时间还早,刚吃过晚饭的两人,决定趁着天色未暗,打扫一下这间已经有过别人痕迹的屋子。
老楼里的用水都是统一在水房打算,然后放进自家厨房储存着使用的,在这个年代,上一家搬走时自然不会留下水缸这种大家伙,母女俩只好回宿舍取盆和桶,然后带来家属楼来当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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