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南(2 / 2)
闻瑕迩转身暗暗瞪了常远道一眼,不成想竟被常远道看见了。
常远道看见闻瑕迩似乎有些惊讶,随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他朝闻瑕迩道:“这不是上次被我拒了情诗的思君吗,这次追到墨南来,可是又换了一首情诗要赠予我?”
闻瑕迩听到这话刚要反驳,又突然意识到君灵沉也在场,他怕把常远道惹恼了,对方将他的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现在抖露出去,面上便只能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沉默的看向常远道,其实心里恨不得直接拿道落火符出来把常远道这厮烧了一了百了,以绝后患。
常远道扬起手中茶盏抿了一口,含笑道:“不承认便是默认了,看来你对我的情意当真是情真意切的。”他说着偏头又看了君灵沉一眼,“灵沉,你说是也不是?”
“常远……仙师!”闻瑕迩皮笑肉不笑,“还请适可而止。”
常远道啧了一声,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起身道:“脸皮这么薄还上赶着给我送情诗,我都快被你打动了……”
“大师兄。”君灵沉忽然出声。
常远道应了一声,笑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君灵沉,道:“我明白,先谈正事,私事我就留着……”常远道朝闻瑕迩眨了眨眼,“独处的时候慢慢谈。”
闻瑕迩扯了扯唇角没说话,心中把常远道生吞活剥了不下十遍。
常远道见闻瑕迩和君灵沉二人都不再接他的话茬了,便知道戏弄的话不能再说下去了,收敛了玩心,清咳了声朝君灵沉问道:“你说要去孤星庄,可是有什么事要办?”
君灵沉沉默了一会儿,道:“有些不方便与大师兄言明的事。”
常远道意味深长的看了君灵沉一眼,倒是没追问是什么事,“我在城中等了你快半月,孤星庄请我去看病的信都催了两三封了,你这半月究竟去了哪里,也不方便同我说?”他说完这话眼光似有若无的瞟了闻瑕迩一眼。
闻瑕迩听到此处,心中已是明白了大半。
原来君灵沉说的将他带进孤星庄的方法,竟是让被孤星庄邀去看病的常远道带着他们一同前去。
那孤星庄的庄主夫人生病许久,他方才进城时也的确看见了重金求医的告示,只是让闻瑕迩有些惊讶的是,这孤星庄竟是能请动常远道前去诊治。闻瑕迩虽有些厌恶常远道那张幸灾乐祸的嘴,但也不得不承认,身为仙道首屈一指的宗门禹泽山的首席大弟子,放眼整个两道,能请到常远道看病的怕也是屈指可数。
而这一个看起来前景很一般甚至有些落寞的孤星庄阮家,也不知是用了怎样的法子,才请动常远道的。
君灵沉没接常远道的话,闻瑕迩思忖了一会儿,便替君灵沉回答了,“这半月我一直同缈音清君在一处,我们一起游山玩水,相处的十分和睦。”
闻瑕迩略过了一些关键,从冥丘行至墨南虽是赶路,但他们二人一路上也见惯了各样风景,也算是游山玩水了一番。
常远道端起手中的茶盏往一旁的案几上一放,向君灵沉询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君灵沉眼中情绪微动,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常远道见状竟是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便换上了慈爱的目光看向君灵沉,似乎十分欣慰,他道:“你想要何时动身去孤星庄,师兄随时候着,”
君灵沉道:“尽快。”
常远道点了点头,“那我这就给孤星庄回信,说我三日之后会与你一同前往。”
闻瑕迩一听便觉察到这跟他之前的预想不一样,但碍着常远道在场,他没把这心思透露出来,寻思着待会找个地方和君灵沉单独谈谈。
“我以为只有灵沉一人来此,便只多预备了一间房,眼下多了一个人,不如……”常远道笑看着闻瑕迩,“思君不如你同我一起住?”
闻瑕迩一听立马回口拒绝,“我和缈音清君住一间,不劳若瑾君操心了。”
常远道却是摇了摇头,“灵沉一向不喜与人多接触,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闻瑕迩能说出和君灵沉同住一间这样的话并非只是为逞一时口舌之快,实则是他此前已经有了和君灵沉同床共枕的经验,发现对方并不十分抗拒和他同睡一张床榻,所以这才大着胆子说了出来。
他望向君灵沉,眼中一派恳切之色,“缈音清君,我能和你住一间房吗?”问出这话后,闻瑕迩还是没忍住在心中为自己紧张了一把。
君灵沉连眼也没抬,从鼻尖轻轻的嗯了一声。
闻瑕迩听见这声“嗯”松了口气。
常远道却是什么也没说,有些古怪的打量了闻瑕迩几眼。
分房的事情敲定之后,已是日落时分。
闻瑕迩想在私下同君灵沉说几句话,岂料常远道又在此时插了一句嘴,说墨南城中有夜市,提议他们几人出去逛逛夜市。
闻瑕迩闻言反驳了一句,“若是被孤星庄的人看见本该三日后抵达的常仙师此刻正在大摇大摆的逛夜市,不知该作何感想?”
常远道笑了一声,回道:“便是撞见了他们又能奈我何?”
他这话一出口,闻瑕迩竟一时找不出能反驳的话来,君灵沉也破天荒的没有反对常远道的提议,闻瑕迩也不好扫了他心上人的兴致,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常远道去了夜市。
夜幕来临,墨南城内一派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的街道,满是来往的行人,便是曲径通幽之处也是一派欢歌笑语的景象。
他们三人并肩在一条长街中穿行,站在闻瑕迩和常远道中间的君灵沉仍旧十分惹人瞩目,他们这一路行径,已经有不下十几个沿途路过的女子故意把手帕丢在君灵沉的脚下了。
然,缈音清君不亏是出了名的冷面神君,见到脚下的手帕后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抬脚跨过,抬脚跨过……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常远道见此情景,看着君灵沉的脸叹了一声,“灵沉,师兄觉着你以后出门还是把脸蒙上吧。”
闻瑕迩第一次和常远道生出了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但很快他便否认了这种念头,他道:“缈音清君生的好看又不是他的错,为何要缈音清君蒙脸?明明是那些人见色起意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常远道却是哼哼了一声,“见色起意的怕不止是这些人吧,大家心知肚明。”
常远道这话摆明了是在反讽闻瑕迩和那些人一样,都是见色起意之辈。
闻瑕迩对此却十分不屑,他虽喜欢君灵沉,却不是见了君灵沉第一眼便喜欢上的,足以证明他并不是个好色之徒。
但这些话他也懒得同常远道讲,而是带着劝慰的语气朝君灵沉道:“缈音清君,你莫要把常仙师的话放在心上。你生的好看是好事,虽然有些人会因此对你生出不好的心思,但这并不表示所有接近你喜欢你的人都是因为你的皮相,也有些人是因为你这个人才喜欢上你的,比如……”“我”字到了嘴边,还是被闻瑕迩咽了下去。
君灵沉闻言,忽然顿住了脚步,侧头问他,“比如谁?”
常远道在一旁用看好戏似的眼神瞅着闻瑕迩,似乎想看他怎么圆场。
闻瑕迩干笑了几声,硬着头皮圆了下去,道:“……比如你爹娘。”
常远道闻言愣了几瞬,忽然弯下了腰直接蹲在了地上。
闻瑕迩用眼角瞟了常远道一眼,看见常远道那厮捂着脸身体却在发抖,多半是憋笑憋的。
闻瑕迩见状心情倒是起了些微妙的变化,心上人就在他身边,他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说出“心悦”二字,常远道嘲笑他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闻瑕迩心底却很清楚,若是此前他还尚有给君灵沉写情诗的勇气,可在知晓对方有了爱慕之人之后,他却是再也提不起那半分勇气向君灵沉泄露出一丝情意。
因为一旦讲出,他和君灵沉二人便是像此刻这样和睦的相处,怕是都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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