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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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瑕迩行入雨中四下观望, 雨势铺天盖地, 将城中景象冲刷的有些朦胧。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红伞,但并不为遮雨。数道赤符飞出覆满伞面, 他咬破食指,血珠分别滴于符身, “记住上面的气息,帮我找到伞的主人。”

符面莹起点点红光,随后唰的一声从伞上立起,纷纷跳下散入城中。

常远道和迟圩慢一步赶来,见闻瑕迩站于雨中衣衫尽湿, 迟圩迅速迎上去施术替闻瑕迩隔了周身之雨, “恩师!”

闻瑕迩回过神来,转头看去,迟圩朝他道:“这般大的雨您怎么也不施个术避一避。”

闻瑕迩这才觉察到自己一身衣袍润湿不已,他随手掐了个术变干, 道:“忘了。”

迟圩语凝,心道这雨大的砸在人身上都能生出痛觉了, 眼下避雨已是自身本能, 这也能忘?

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赤符在城中飞散的速度并不快, 常远道抬眸扫一眼,说道:“你这符在雨天用, 只怕事倍功半。”

闻瑕迩拭去右边鬓角残余雨珠, 道:“比坐以待毙的好。”

常远道心知闻瑕迩是在影射他独坐酒肆中不作为一事, 倒也不作辩驳。只见他衣袂轻挥,阻挡赤符前行的大雨便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推远了去,赤符得以畅通前行,速度变快。

闻瑕迩见状并不说话,退靠在身后墙壁,抱肩耐心等耐着。

无人言语,四下惟有滂沱雨声,声声急且切。

迟圩突然咦了一声,“恩师,你右耳朵上有东西。”

闻瑕迩抬手摸了摸耳垂,什么也没摸到。

迟圩偏头指着他右耳垂后方,“耳垂后面有一点青色的,形状有些像……”他凝神又细看几眼,得出结论:“有些像梅花。”

生在耳垂后方的印记,位置不显眼,闻瑕迩自然看不见,何况他眼下也没对这印记追根溯源的心思,便随口答道:“应该是云顾真生来便有的胎记罢。”

迟圩闻言并不作深想,点点头收回目光。常远道却好似看出了什么端倪,但只漫不经意的瞥了闻瑕迩的右耳一眼,并未作声。

三人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闻瑕迩见时辰差不多,便将散出去的赤符召了回来。一道道赤符接连回到闻瑕迩手中,得到的消息却让闻瑕迩神色变得越来越沉。

常远道眼观天色,“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了。”

迟圩一直窥着闻瑕迩这边的动静,见闻瑕迩神情不对便已有所思量,此刻又听常远道没头没尾的道了句天势,只觉心中窝火,“缈音清君不也是你师弟吗?你怎么一点儿都不上心?你这师兄未免当的太不厚道了。”

常远道侧目望向迟圩,笑道:“依你之见,我这师兄该当如何?”

迟圩厉声道:“他是你师弟,如今下落不明你难道不该在这城中挨家挨户的寻吗?还好意思问我该怎么做。”

“挨家挨户的寻……这法子虽蠢笨倒也不失为一条计策。”常远道负手道:“不过我师弟早已不是走丢,忘了回家路的三岁孩童。”

迟圩愤然拧眉,待要再呛常远道几句,闻瑕迩召回最后一道赤符,神情一变,“有消息了。”

二人目光齐刷刷看向闻瑕迩,只见闻瑕迩手中赤符在虚空中晃上一圈后向着歧城北边而去,闻瑕迩跟上去,不忘对身后二人道:“跟着它。”

三人紧跟赤符,一路行至一方架河石桥之下。

闻瑕迩远远看见一打着伞的黑衣人影从桥上缓步而下,赤符绕开他继续前行,闻瑕迩便未在此人身上多留意,只当是城中寻常百姓,待要与之擦身而过之时道了句:“借过。”

那人一顿,微压伞面侧开身给他让了道,他道谢离开,几步跃下石桥,身后传来常远道的声音:“等等。”

闻瑕迩和迟圩停下脚步,齐齐回头看向常远道,却见常远道立于桥上,盯着他们来时的路,“方才那人不对劲。”

迟圩跑上石桥往回一看,惊疑道:“那人去哪儿了?我们这一转头的功夫怎么就不见了?”

闻瑕迩抬眸看去,雨幕四下皆未寻得半点人影,他蹙眉道:“常仙师,先寻君惘。”

常远道收回视线,目视桥下河流,“不必寻了。”

迟圩极不耐烦的走到常远道身边,“好不容易找到下落怎么就不寻了?你这个人是不……”话未说完,骤然噤声。

闻瑕迩行到桥边,眼神随之落于河上,看清河中景象后,心头一紧。

河水随着大雨汇入上涨,埋藏在河底的许多东西都因此浮上河面,枝干残叶,尸身残骸。

一具具被河水浸泡的发胀尸体顺着河水往下流飘去,水流湍急,一具尸身被冲到了河壁上,后脑被一截树枝贯穿勾住露出头骨,面容扭曲,死状可怖。

迟圩肚中翻涌,扶着桥身蹲下,捂着嘴没忍住干呕起来。常远道睨了迟圩一眼后,对着闻瑕迩道:“雨能冲刷掉一些痕迹,但有些痕迹却是无论作何也盖不住。”

寻路赤符回到闻瑕迩肩膀上,两个角贴着他的脖子不再动。

“常仙师看我失态,随我一起在这岐城中上蹿下跳,是觉禹泽山上清修太苦闷,特意来此给自己找些乐子解乏?”闻瑕迩目视常远道,“若真如此,趣味实在粗鄙。”

常远道闻言笑了一笑,“能找到灵沉自是好事,不过找不到也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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