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城(1 / 2)
“我能碰他吗?”君思敛问。
闻瑕迩垂首望向贴在自己怀里的伯墨, 安静异常。他思忖片刻, 两手托着伯墨往君思敛跟前送去,君思敛朝他投来一笑, 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伯墨的身体,伯墨身形颤了几下, 没躲开君思敛的触碰。
趁着这一人一魂互相结识的功夫,闻瑕迩道出自己心中所思:“君姐姐,我要去渊海之地寻君惘。”
君思敛诧异的看向他:“为何这么突然要去寻灵沉?”
“我有件事想要当面问他。”闻瑕迩眼光闪烁。
伯墨从闻瑕迩手上离开,飘至君思敛掌心,探出一点朦胧的轮廓触了触对方的掌心。君思敛合拢掌心将他托起, 莞尔道:“灵沉如今已不在渊海之地, 若是有事要当面问灵沉,且安心在君家多等几日吧。他会回来的。”
“他不在渊海?那他去了何处?”闻瑕迩追问。
“墨南和青穆交界处的一个小城中出了一桩异事,这桩事已经发生了有些时日,牵连甚广。禹泽山的弟子也牵涉其中, 须得灵沉出面解决。”君思敛道:“灵沉适才给我的传讯上说他已经取得珠玑草离开了渊海,此刻应该已到了发生异事的城中。”
“我这就去那城里找他。”闻瑕迩说罢便要动身离开, 君思敛出声制止, “你伤势未愈,还是在君家静养的好。”
闻瑕迩道:“可我有事想当面问他。”
君思敛道:“再等几日, 他会回来的。”
“等不了。”
一刻也等不了。
君思敛劝阻无用,笑道:“留不住你, 你打算何时启程?”
“即刻。”闻瑕迩向君思敛拱手, “这几日在君家叨扰, 多谢君姐姐照拂。”
他说完瞥了一眼仍待在君思敛掌中的伯墨,伯墨滞了片刻,待要从君思敛掌中抽身之时被君思敛十指合拢扣住。君思敛望向闻瑕迩,道:“你要将伯墨也一起带去?”
闻瑕迩神色稍变,反问道:“君姐姐希望他留下?”
“是我唐突了。”君思敛羞赧的松开十指,放开伯墨。
伯墨浮在原地没动,模糊的身影现出缕缕墨黑纹影,情绪似乎有些波动。
闻瑕迩在这一人一魂身上来回扫视后,眼中覆笑,“君姐姐不妨问问他自己的意愿,看他是想留下还是跟我走。”
君思敛愣了一下,目光落到伯墨身上,试探着问道:“可以吗?”
伯墨对着闻瑕迩发出嘶的一声,闻瑕迩听罢眼中笑又深几分,缓声道:“不必忧心我,随心而为罢。”
伯墨沉寂片刻,点了点头,再度飘回君思敛手上。君思敛面上难掩喜色,小心翼翼的收紧托着伯墨的力道。
“有劳君姐姐照顾伯墨一段时日了。”闻瑕迩道:“我先行一步。”
君思敛颔首,“我会好好照顾伯墨的,你在外也要保重。”
闻瑕迩笑着应下,临走前又突然被君思敛叫住。他回身道:“君姐姐还有何事?”
君思敛带着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从头到脚审视他半晌后,问道:“你名字里可是有个‘迩’字?”
闻瑕迩心中咯噔一声,他从未在君思敛的面前提过他的名字,对方眼下这般问了他若是答“是”,君思敛兴许会进而询问他全名,届时他的身份便藏不住。若答“不是”,他势必又要将“思君”这假名拿出来混上一混,可对于这位君灵沉的长姐他又委实不想欺骗。
君思敛见他许久未答,轻笑一声,“答不出不答便好,不必郁结。”
闻瑕迩点点头,“谢谢姐姐。”
在修仙界西南边上有一座名唤岐城的小城,城内在半月前出了一桩怪事,居住在城内的百姓一夜之间消失了大半。城内剩余百姓皆出动寻找消失之人,但无论是消失的痕迹还是消失百姓的尸首皆没寻到,可谓是怪异至极。
闻瑕迩来到岐城已是三日后,这日天气阴沉,午时刚过便下起了瓢泼大雨。他撑着伞步入城中,街道上仅零零散散的有几个抱头飞窜躲雨的行人,没过上一会儿街道便空了。他想随手拦个行人打听关于禹泽山弟子踪迹的念头也落了空。
雨势又急又大,一把伞已快遮不住这雨。闻瑕迩打算在这城中先找个落脚的地方避一避,沿着一条街走的快到了头,才寻到一家开着门的酒肆。
他前脚步入酒肆,便听到一阵熟悉的叫喊,“常远道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最好有一日别落在我手里!”
迟圩跪趴在地,双手脖颈具被一根细长的紫玉制成的锁链束缚着,他待要挣开这束缚,身上的锁链便捆的更紧几分。他仰着脸盯着手中牵着他身上锁链另一端的人,恶狠狠的模样恨不得将那人生吞活剥。
常远道半阖着眼斜倚在椅子上,右手端起一杯酒喂入口里品着,闻言将左手牵着的锁链往前轻轻一拽,迟圩的下颌便砰的一声嗑在了他身下的椅沿上,疼得迟圩当即倒吸口凉气,“常远道你——”
常远道睁开眼放下酒盏,探出手抬起迟圩的下颌,故意在迟圩被磕到的地方用力按压,“喊尊称。”
“你也配?”迟圩疼的呲牙,欲将下颌从常远道手中挣出,谁料常远道按压他伤患的力道又重几分。
常远道笑看着他,“不听话,会更疼。”
闻瑕迩收好自己的小红伞,瞥了一眼常远道和迟圩那边的景象,又瞥了一眼站在角落里一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小厮,斟酌片刻后,还是向前者走去。
迟圩红着眼盯着常远道,死死抿着唇没发出一点呼痛之声。
闻瑕迩走到迟圩身后,两指探向常远道掐着迟圩下颌的手,道:“若瑾君欺负一个小辈,传出去怕是有损颜面。”
常远道抬眸看向他,“这能算得上是欺负?”话虽如此,掐着迟圩下颌的手却是放开了。
迟圩忙不迭的回头,仰着下巴看清闻瑕迩后,眼里蓄着的泪花霎时涌现,“恩师你终于来救我了!”他一头栽向闻瑕迩,声泪俱下:“常远道他就是个疯子,他欺负我……”
常远道拿起酒盏又抿一口,“你犯了错,我略施小惩,何来欺负?”
迟圩又从闻瑕迩身上探起头,哽咽的朝常远道呸了一声。
眼看着又是一场嘴舌之辩,闻瑕迩及时制止迟圩顺手将人从地上拉起,迟圩哭的实在凄惨,下颌处淤青了一大片,闻瑕迩沿着迟圩身上锁链的延伸处看去,看见常远道手腕处虚虚的绕了一圈,挑眉道:“我倒是第一次见到禹泽山对待犯了错的弟子,是用这样的手段惩治。”
“他滥用私刑!”迟圩在闻瑕迩耳边控诉道:“成恕心本来只打算将我放在禹泽山的禁闭室里关上几日,可是这个常远道为了羞辱我欺侮我,故意找借口把我带下了山!一路都这么将我锁着!”
“不得胡言。”闻瑕迩似笑非笑,“若瑾君是何人,怎会用如此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常远道面上笑意淡了几分,道:“小思君变回了闻旸,还是一如既往地惹人厌烦。”
闻瑕迩但笑不语,常远道轻哼一声,收回捆在迟圩身上的玉锁链,冷声道:“你来此所为何事?”
迟圩猫着身子躲到闻瑕迩身后,闻瑕迩坦荡道:“来寻君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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