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要是让她妈知道,拿着扫把也得把自己撵去竞赛班,985这么大的诱惑,哪个家长能抵挡得住。
面对老杨的软硬兼施,简宁无力招架,挣扎无效后,举白旗宣布妥协。
简宁机械地走出办公室。
越想越觉得奇怪,本来她铁了心要拒绝,后来怎么就被老杨劝服了,准备好的说辞像脱了僵的野马,不受控制。所以,事情是从哪一步开始不对劲的,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老杨也太能忽悠人了,还好当了老师,万一当个骗子,得多少人深受其害。
想到这里,简宁忽然意识到,她,真的要去竞赛班?不可思议.上学期还言辞凿凿地说与自己无关。
人生啊,果然贵在未知。
或者放学后,回家给陶江发条消息问问他竞赛这事。
简宁这么想着,慢悠悠地游荡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
教学楼的灯光星星点点,校园里万籁俱寂,云暮深深,晚风穿堂而过,撩拨春意,芳草清香。
她觉得很惬意,暂时不想回班,就这么懒懒地趴在栏杆上,沉浸在夜色微风里。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古诗写得真好,要是能一辈子无忧无虑地欣赏美景,凡尘俗事莫扰,闲云野鹤无拘,做个自在逍遥的人,多美妙。
想来想去,简宁突然自顾自地笑起来,原来她还有做道姑的潜质,无欲无求。
“你一个人在这傻笑什么。”
空荡荡的走廊里,蓦然多了道声音,从长廊对面传来,幽远清寂,直抵耳膜。
欣长的身影隐在昏暗里,他从走廊尽头现身,越来越近。
皎皎月光,头顶杨柳郁郁葱葱,陶江的侧脸忽明忽灭,眉宇张扬,眸光仿若星河,与时光同溯,飘渺于远方。
岁月无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渗进她的生活,跃居为必不可少的存在。
这想法多少有些过界。
简宁没忘记她做过的保证,爱情的苦不吃也罢,趁还没陷入沼泽,她该回头是岸。
简宁收拾好心情,等陶江站在她面前,她苦兮兮道,带着一点埋怨:“小陶老师,出大事了!”
陶江耐心问:“怎么了?”
简宁:“我被杨老师要挟,他让我去物理竞赛班。”
陶江讶然:“杨老师怎么突然对你这么重视?”
简宁仰头看星空,甚是苦恼地长叹了一口气。
“还不是你押题太牛,我上学期期末考试分数太高,让他以为我这么厉害。”
陶江的笑声如清冽泉水:“这不是好事吗。”
这算什么好事,简宁嗔怪地看着他:“我几斤几两,他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呦,听这意思,怪我?”陶江在她柳眉倒竖的神色里收起笑意,转而戏谑道,“现实向的农夫与蛇啊,可怜的农夫用体温把蛇救活,却被它反咬一口,白眼狼啊。”
简宁听懂他在指桑骂槐,杏眼觑他:“去你的,你少来。”
陶江看起来心情很好,捂着心口,蹙眉夸张道:“你还口出狂言,本农夫的心现在很痛,痛彻心扉,你说怎么办吧。”
“心痛啊,那我替你揉一下?”说着,简宁上前一步,把手从校服兜伸出,幸灾乐祸似的贴近他的胸口。
夜光旖旎,树影苍郁,谁的心跳错漏。
身后的门微敞,细白的手指离他还有几厘米,陶江突然毫无征兆地侧身,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掌,通红的耳垂晕染了夜色。
气氛陡然变得扑朔迷离。
躲避的动作太明显,他们才惊觉举止不妥,两个人的呼吸均是一滞,随后不自然地各瞧一处。
舒爽沁亮的夜晚,因这一举动,夜幕披绯色,弯月拂薄雾,少年少女的心脏不由自主地跳个不停。
校园夜花暗香,撩动细碎的短发,简宁脸颊泛红晕,心跳如鼓,呼吸轻颤,她抬手按着胸口,感受手下的酥麻,此情此景,是不是应该岔开话题。
“那你.”
“我.”
异口同声。
春夜长远,天边溶溶月光破云层,钻入烟火人间。
“你先说。”
“你先说!”
不约而同。
夜深沉静谧,两只麻雀鸣叫着越过二人头顶。
简宁掩饰似的,轻咳了一声,说道:“那我去试试?”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