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2 / 2)
退出书房时,识墨瞥了谢家大伯爷一眼:好嘛!脸色铁青!
姜羡余拿到钥匙从偏门进了卧室,还没坐下,就听见前头一声拍桌怒吼:岂有此理!叫你老子过来!
没错!另有一人附和,今日就算是你爷爷在,也不敢这么和我们说话。
姜羡余不禁皱眉,就听见谢承轻笑一声。
祖父仁厚,顾念手足之情,恐怕如何也想不到,各位伯爷叔爷竟然如此为老不尊!
谢承!!!
哐当一声,似乎是有人踹翻了椅子,说话的声音苍老却又中气十足:枉你是个读书人,就不怕我等告你不敬不孝,叫官府夺了你的功名!
姜羡余听到这里心中一紧,凑到屏风后边偷看。
只听谢承道:诸位尽管去。届时整个扬州城,乃至整个大成朝,都会知道谢家族老倒卖圣人赐下的玉矿产料,侵吞族产,不仅判族背亲,还欺君罔上!
你
大哥!大哥!
大伯爷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背过气去。
两个兄弟上前扶住身材臃肿的大伯爷,抚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
这些人姜羡余都见过,不过分不太清,只能从外貌年龄依稀辨认长幼。
两个叔爷围着大伯爷,排行第五的叔爷却坐在一旁观望,好像事不关己。
差点昏厥的大伯爷缓过来,食指点着谢承道:叫叫你父亲过来!他定不会看着你这个不孝子,用这些似是而非的证据,迫害亲爷爷!
谢承却淡然饮了一口茶:今日请诸位伯爷叔爷过来,就是父亲的意思。
大伯爷神情微变,同两个弟弟交换了一个眼神。
三叔爷看向谢承,脸上带着假笑,道:你父亲怕是糊涂了。他莫非以为,用这些假造的账册就能定我们的罪,让我们退出谢家的生意?
四叔爷:正是!你们二房说账册有假,少了玉料首饰和银子,可各个铺子的掌柜和账房都是你们二房雇佣,焉知不是你们贼喊捉贼!
胡说八道!姜羡余抓着屏风边缘,愤愤不平。
四叔爷说得有理。谢承却道,只凭账册的问题,确实查不出谁在中饱私囊,可若是查清了玉料首饰的去向
大伯爷等人脸色骤变,连一直沉默的五叔爷都有些惊讶地看向谢承。
只见谢承拿出两本册子,道:我原先也不知,咱们家的琅玉斋、金玉阁,在云州、岷州,还有岭南,都开了不少分号。
这些分号在大伯爷、三叔爷和四叔爷的亲戚名下,里头卖的玉器首饰,都刻着咱们谢家的琅字印,收益却从未记入中公族产,这是为何?诸位伯爷叔爷可否为侄孙解惑?
大伯爷几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承。
三叔爷将谢承手中的册子抢过一看,发现对方确实已将那些铺子的位置和经营状况查得一清二楚,顿时瘫坐在椅上。
姜羡余听到这里,终于放下心,看来谢承已经掌握了确凿证据,不会被那些老家伙糊弄。
只是他又忍不住想,谢承发现账册造假至今,前后不到十天,怎么能到千里之外的云州、岷州、岭南查清玉料首饰去向?
并且,前世他离家前,并没有账册造假这事
姜羡余正疑惑不解,就听外头大伯爷开口了。
若非你们二房独占鳌头,我们也没必要出此下策。
没错!三叔爷舔了舔唇,狠灌了一杯茶,我们继承了父亲雕玉的手艺,谢家的生意和名声都靠我们的手艺撑着。可我们名下的铺子,却要交两成收益给你们二房,哪有这种道理!
谢承淡淡抬起眼,三叔爷这话,分家的时候怎不在曾祖父面前说?
三叔爷顿时哑住喉,扭头看向大伯爷。
大伯爷没吭声。
谢承继续道:诸位伯爷叔爷莫非还以为,曾祖父偏心我祖父?
那侄孙来给诸位算一笔账。
当年圣人赐下玉矿,诸位伯爷叔爷跟在曾祖父身边学雕玉,却不懂如何打理玉矿,守着偌大的产业不知如何起业兴家,就将我祖父推出来,说他雕玉的手艺欠佳,头脑却灵活,适合操持此事。
于是我祖父在矿区待了三年,亲自领着人手开矿,二十六才回家娶妻。而后也是我祖父,建议曾祖父教族人雕玉的手艺,这才开起了琅玉斋,因此得圣人赐字。
谢承顿了顿,继续道:后头的金玉阁,也是祖父千里迢迢请来打制金银器的老师傅才开了起来,并将这门手艺教给了四叔爷一家。
此后的每一家分号,都是我祖父亲自前往一个一个州郡,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产业。可曾祖父离世前主持分家,却将收益丰厚的琅玉斋和金玉阁分给了四位伯爷叔爷,只将玉矿留给了二房打理仅仅只是打理,并非归属二房。
还说几位伯爷叔爷不懂生意,要祖父来负责经营铺子,所以才要求每个铺子分五成收益给二房。当时,诸位伯爷叔爷都答应了。
说到这里,大伯爷等人忆起当时自己满心以为能坐着收钱而求之不得的场景,脸色难看起来。
谢承将他们的神色收入眼底,继续道:诸位伯爷叔爷确实用手艺撑起了谢家的产业,但从玉矿到铺子,前前后后都是我祖父在奔波,这难道不算功劳?
况且,如今谢家雕玉技艺也不全掌握在几个伯爷叔爷手里。光靠他们几家,怎么供应得了遍布各州的铺子?
这话谢承暂时没道破,而是道:但我祖父离世前,已经主动提出将二房分走的收益降到两成。
因为当时谢承父亲请来制胭脂水粉的手艺人研究方子,开创了玲珑坊。谢承母亲又带着家传的织绣手艺嫁入谢家二房,开创了琅云阁。
谢承祖父见谢父有能力自己打拼家业,便想多顾念手足,主动提出让利。
其余各房自然欢欣鼓舞。
谁知诸位伯爷叔爷贪心不足,竟然背地里耍起手段!谢承冷脸沉声道。
胡说八道!!大伯爷怒道,什么叫我们耍手段?手艺分明在我们手里,可你们二房却要平白分去五成,若非如此,你父亲当年又怎么有底气开得起玲珑坊和琅云阁!
四叔爷依旧是大伯爷的应声虫:没错!如今说到谢家,外人都只认你们二房,我们这些辛辛苦苦学了手艺的匠人,反而名财两空,哪有这样的道理!
名财两空?谢承嗤笑一声,我倒是要替祖父问一问,当初排挤祖父不让他学手艺的到底是谁?!自诩皇家工匠传人,认为从商自贱身份,就将责任推到我祖父身上的又是谁?!
你大伯爷脸色铁青,食指点着谢承,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承视线扫过众人,各位伯爷叔爷当初将责任推给我祖父,如今却敢见利忘义,判族背亲?
还是诸位以为,二房收了那两成利,就真的得了天大的好处?
谢承站起身,神色冷峻,言辞激烈。
但凡族中事务,诸如当初新建祠堂,每回祭祖念佛,都是二房出资最多。诸位伯爷叔爷子孙上学的族学,也是二房出资所设。玉矿的开采养护、玉料及成品的运输、各个铺子掌柜伙计的薪水,全由二房负责!就连谢家名下养的两千多名工匠,都是二房出资养着!
诸位伯爷叔爷难道以为,那区区二成利,足够担负这些开支?
大伯爷等人听到这里,脸上青白交加,难堪至极。
第十三章 今生:甜口豆花那个味道,他记了许多
谢承连声质问之后,书房当中寂静无声。
大伯爷等人面色难看,气氛有些僵持。
小少爷。
里头卧室,识墨拎着食盒进来,见姜羡余趴在屏风后偷听,低声唤了一句。
姜羡余恰好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朝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