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1 / 2)
“胤祚这么想额娘啊?”
“嗯!”胤祚猛点头。
“跟皇阿玛一起还想额娘啊,阿玛带你又瞧湖又瞧山的,你还不够高兴是不是?”
“没有没有!”胤祚松开手摆了摆,又抱上皇帝的脖子嚷嚷,“祚儿瞧见那么多好玩的要和额娘说嘛!皇阿玛难道不想额娘?”
皇帝被儿子反问哈哈大笑:“鬼精灵。”说着抱着胤祚快步穿过月洞门,蓁蓁身上穿着一袭胭脂红的汉衣,正背身在窗下,一手持书卷,一手轻摇纨扇。
胤祚一进院子就嚷起来:“额娘!”
蓁蓁一喜一回头,皇帝正抱着胤祚笑站在竹叶后,她扔下书,撩起裙摆从屋里急匆匆地跑出来。胤祚伸手扑进了自家额娘的怀里,连声叫了两句额娘后,母子两竟然眼圈都红了,蓁蓁上下打量只觉得小儿子几日不见就黑了不少,衣衫也有些发暗:“小东西,想我没有,是不是一路野得都不成样子了你,瞧瞧这衣裳,这袖口,这脸蛋都成小花猫了。”
皇帝却先出声为胤祚开解:“这身是前日大堤工地穿了去的,朕也沾染不少,本来朕让太监抱着他,他自个儿下来要多瞧瞧。”
皇帝搂了佳人进屋坐下道:“他是男孩子,多瞧多看多见识。”
“皇上这是怪臣妾慈母多败儿的意思了?”
皇帝失笑:“岂敢呢!”
“额娘,我们昨日过无锡天有微雨,容侍卫吟诗我记下了,额娘一定喜欢!”胤祚小嘴嘚吧嘚吧与蓁蓁嚷嚷不休,“数点雨声风约住。朦胧淡月云来去。”
“你没记错?”蓁蓁觉得奇怪,这诗平仄韵脚都不对,按说不该是纳兰侍卫的水准。
皇帝在一旁叹气道:“胤祚你怎么记住这个了?”
“皇阿玛对容侍卫说:‘容若啊,这阙不应景,倒应心,你就此算了吧’。”胤祚不满地嘟起小嘴抱怨道,“定是这样,容侍卫竟然起了窘迫之色,没有再作诗!皇阿玛坏,就因为皇阿玛那日容侍卫都没做出好诗来。”
“瞎说话,小孩子不懂事。”胤祚童言无忌,蓁蓁却是头疼也不知皇帝这几日怎么纵他了,竟让这孩子这般口无遮拦。
蓁蓁瞧皇帝神色却不是这么回事,但似不想多说,胤祚小孩心性不一会儿又扯起高邮湖上的鱼蟹,清河处的禾稻,足絮叨了有小半个时辰才面有疲色。
蓁蓁才让人带他去安置,皇帝就扯了她衣角,害她一个踉跄跌在人怀里。
“让他们去备的一点没错,刚进院子还以为伯虎秋风纨扇重生了呢。”
“好看?”蓁蓁扶着微散的发簪笑问。
“玉人倚栏,楚腰纤纤。”
蓁蓁轻捶了皇帝胸口一下从他怀里挣了开抱怨:“没个正经。”
皇帝捏了下她耳垂笑:“朕可不是容若,只满心满意飞奔寻娘子。”
蓁蓁不解,皇帝想起这事就觉得好笑,又想不嘴碎,可怎么也按耐不住与她分说:“容若那个继妻悍妒在家同他一天一小闹三天一大闹的,把他逼得都跑父母院子里去住了。这回到江南也不知哪个好事的听说了后给他寻了个解语花,乌程才女郎情妾意,容若不知怎么竟然还真看中了。不过明珠好像就不大乐意,怕回京他夫人和容若的夫人都要寻麻烦,容若这才说了那句风约住。”
“皇上劝他算了,怕是碰了软钉子了吧?”蓁蓁贴在皇帝身边替他揉肩问,“我听着怎么像是逢场作戏呢,容侍卫才情无双,在江南与佳人赋诗对唱就是寻乐子,皇上也是多虑了吧。”
“多虑?”皇帝说着闷笑,“那是你不懂咱们这位大才子,他是性情中人,不动情则罢,一动情那就是刻骨铭心。朕瞧着不像是逢场作戏。哎,就怕容若一往情深一厢情愿,到头来是有缘无分一拍两散。就算明珠不管他,明珠夫人只怕是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的。”
“这样?”明相夫人刚毅,蓁蓁从惠妃处是有耳闻,本以为不过是仗明珠权势滔天的底气,没想竟然还能越过明珠去。“若容侍卫真是真心真意,皇上也不帮帮他?”
皇帝一挑眉,“帮?算了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朕也管不了。”
蓁蓁听皇帝这样说倒是对那女子好奇了起来,皇帝看她走了神抓住她心不在焉给他揉肩的手说:“想什么呢?”
蓁蓁懒懒地道: “臣妾在想那位姑娘。。”
“想她做什么。”皇帝道,“爱妃在姑苏寻了什么好了?可愿给君赏玩一把?”
蓁蓁遂把百花图与明家墨宝都展与皇帝,又请皇帝品鉴了留给阿哥们的端砚,皇帝兴之所至提了“偲偲”并“怡怡”让回京刻在砚台上。
等提罢,皇帝端详了蓁蓁新购得湖笔问:“卿这就没了?够俭省啊。”
蓁蓁得皇帝打趣,偏想起那件顶不高兴的事了:“直北关山金鼓振,征西车马羽书驰。您不是格外中意吗?”
“杜甫秋兴八首作于安史之乱后,警醒得失,不敢忘怀。”皇帝见蓁蓁面露不屑,很是奇怪,“杜少陵招你惹你了?这般忿忿?”
“不是,那日知道有一副赵子昂书秋兴八首真迹,却连面都没见上就归了别人。”蓁蓁不屑之意加深,轻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事,不过就是被梁大学士买走了。”
“梁清标?”皇帝一听先是不悦,但一瞬就成了说出口的笑谈:“朕还以为什么事呢,他买合适,回头你寻别人的也成,实在不行朕给你写一幅,十幅也行。”
蓁蓁见皇帝面色一暗一明又随意许她字幅,就知道皇帝与她心意相通,想到一处去了,于是更胆大了讨:“等到了江宁,臣妾再多多奢靡些,不做出些朱门酒肉臭的,坚决不北归。”
“随你。”皇帝揽了人进怀,笑啄其面,一时两人嬉笑玩乐,后皇帝又特让苏州织造传了三班来唱昆曲,灯火通明,唱了二十出才肯回去歇息。
······
咿呀轻拍,芬兰有香,寸草还报,旧事如天远。
“常二爷这边请。”一双髻小儿引着恭亲王常宁穿过天井,跨入一间幽暗的内室,便转身离开并带上了门。这回他花了千金才叩开了这位号称是“寇白门”的老妇在秦淮河岸的门,可他也有数这人估计是挂羊头卖狗肉——货不对板的。
常宁在这间雅室中上下左右瞧了一瞧,正中一间的东边装贴着一幅芙蓉争艳,西边却是一幅枯荷残阳,居中放有螺钿长桌配交椅两把,长桌上博山炉透出一股浓郁的丹桂香,香炉旁随意搁着一柄竹箫,西间应是起居,东间珠帘后俨然是一间琴室。
常宁透过珠帘正想细瞧是七弦还不知是五弦的时候,一老妇人从西间款款走出:“公子千金叩门为何而来?”
常宁拱手见礼:“见过白门先生。”
老妇身着立领青衫,鬓发间只有一支桃木簪子,受礼仪后并不答话,绕常宁一圈后才道:“见过了。”
常宁一愣,肃然再拱手:“愿闻女侠一曲即可。”
老妇当即拨开珠帘入琴室,也不弹琴,取过墙上挂的琵琶,抬手拨琴。一弦一柱,声声哀婉,常宁听着眉头却皱了起来。一曲作罢,老妇将琵琶重挂回墙上,正色坐在琴室内的圈椅上,俨然是要送客的姿态。
“你……”常宁欲言又止,犹豫半晌问,“先生这曲可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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