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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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阿灵阿心里也明白另一件事——他的婚事一拖再拖,额娘左右相看就是不中意,无外乎他还没有官职或是官职低微难以寻得好亲。如今他终得封赏,回京后就有了去说一门好亲的资本。

也不知道他额娘会拿这资本去寻一门高官还是一门王亲……

阿灵阿转了转手里的玉钗,他不后悔那日没去追问那姑娘的姓名,若是知道了哪怕对方是一般包衣他也一定会忍不住去求亲。可额娘为他操劳打算一辈子,他不想在亲事上与母亲违拗,更何况他阿灵阿如今的境地的确需要一门实在的亲事做助力。

自古人生两难全!阿灵阿汉文学得一般,可没想到此事都会变得伤春悲秋,翻出容若大哥留给他的《饮水词》读上几首。

他今日在御前看见皇帝看着德妃的眷恋眼神,更是羡慕万分,愈发思念这位一面之缘的姑娘。

揆叙笑过他傻,他说一面之缘哪里知道对方是好是歹。可阿灵阿心里就是有个执念,他想,这姑娘一定会是位良配,能娶她的人定是世间万幸之人。

阿灵阿把玉钗小心翼翼地重新包起来放回行囊中,心里即是遗憾又是坚决:他志在远方,不能为儿女情长绊住,他钮祜禄氏的国公府又是个深水污潭,不配拉这样好的姑娘下水。

这样想着他起身而出,营地里满是蒙古王公,他需要一一熟识,这些人未来才能做他向上的助力。

···

日子越来越接近中秋,从北折回的皇帝在永宁口一拐又回到了青城,随行的不少人都已经奇怪了起来。中秋这日御前侍卫马武见着领侍卫内大臣国舅佟国维就多嘴了一句。

“佟大人,这转眼就中秋了,皇上这怎么又绕回去了?”

佟国维这些日子都憋着口气,自己的长女眼看在皇帝面前无戏可唱,小女儿进宫在即又有这等强敌岂能不忧?他每日都想着回京要让夫人进宫好好敲打长女再在家教导小女。面对马武不知好歹地和他攀谈此事,要不是他从来都不和自己那个不长眼的大哥一样没规矩,那股子怨气简直要破口而出了。

佟国维板着脸严肃道:“准噶尔居心不轨,皇上想和喀喇沁几位王爷再多会会。”

这话何其冠冕堂皇,说得佟国维自己都要信了,马武是粗人,佟国维说什么他便信什么,还和佟国维拉起家常:“佟大人可知道皇上将遏必隆公的小儿子阿灵阿升为一等侍卫了,还夸他虎父无犬子。”

呸,佟国维心里默念,遏必隆那个首鼠两端党附鳌拜的样子他又不是没见过,皇帝这话夸得跟睁眼瞎一样。不过,阿灵阿是嫡出幼子,遏必隆家那个法喀嘛……佟国维心里突然畅快了点,法喀现在就在御前,表现是中庸顽劣,评个下下等毫无问题。另外面对皇帝最近的某些行为,法喀的嘴一点都管不住,真不像某个死了的老狐狸的亲儿子。

他捻着山羊胡拍了拍马武:“那是啊,不过马大人久侍御前,可不比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差。”

马武被夸得突然,他瞧着佟国维的笑意后面总觉得另有深意,赶紧找了个借口远离这位国舅爷。

佟国维瞧着他跑远的身影,自言自语道:“这朝里一等一的公府,哪能没点好戏看。”

第152章

中秋的夜幕落在木兰的草场上, 昨日銮驾便驻扎在石幕的一处泡子旁,哨卫四散在山谷周围, 在夜色中隐藏在零散的白桦林中。

蓁蓁和皇帝还未一起在宫外过过中秋, 这日随驾的小厨房捯饬了几只不大上道的月饼,梁九功送上时皇帝在手里端看了一会儿笑道:“也难为这些厨子了,总算还能做出个圆的。”

蓁蓁一瞧,大约是小厨房没想到皇帝中秋还未回京没有带月饼磨具,这月饼的圆角都是勉强捏出来的, 有些东倒西歪。“图个意思罢了, 就是宫里做的也不大好吃。”

宫中中秋皇帝定要祭月,祭月所用的是专门做的塞满了瓜子果仁的十斤大月饼, 且这月饼也不在中秋用,而是存到除夕夜再分给各宫。按照“好吃”蓁蓁的话说:攒了几个月的点心,哪里是人吃的?

皇帝也是极为愿意在宫外过中秋,如此一来他一能逃过繁复的宫中祭月大礼, 二能逃过中秋这日三餐都得吃的那道月饼。

今日在营地继续一切从简, 月饼随意用点,祭月也摆了一张桌子做做样子。酉初时分,皇帝在内帐旁向东南设摆月光码花插,旁供子母耦一对, 插屏前置条桌放了贡品, 月光码上画玉皇大帝, 中画土地财神, 下画月兔捣药。皇帝对着这一堆贡品简单拜祭一番后回头对等着的蓁蓁说:“你也来拜一拜?”

八月中的草原夜晚, 风已经开始凌厉地裹袭着枯枝从北方吹来,蓁蓁拉了拉身上银灰狐外袄说:“您好了没有啊?”

皇帝答应了蓁蓁今日出营赏月,她在风中等得焦急,语气都变得不耐烦起来。不过皇帝倒不生气,他从蒲团上站起来拍了拍膝盖,又接过梁九功手中和蓁蓁身上那件一样的银灰狐外袄穿上。“七夕你就忘了拜了,中秋你还不补上?”

皇帝将她揽在怀里朝御马走去,蓁蓁哼了一声说:“胤禛都八岁了,我拜神乞巧还有用吗?”

“没用。”皇帝也老实不客气地回她,又一把把她举上马,昂首对她笑说,“有朕在你还想要谁?”

他接着也上马坐在她身后,又从梁九功手中接过一朱漆食篮塞在蓁蓁手里,“都不用跟着了。”

“嗻。按万岁爷吩咐入夜前方圆十里都清干净了。”

皇帝点头,一甩鞭带着蓁蓁出营。

科尔沁和喀喇沁的人的今日还在二十里外的营地围熊与麋鹿,皇帝想与蓁蓁单独过中秋便先行开拔至此,营地在一处小山坡下,黑夜降临前就有上三旗侍卫散出去围着山坡守卫。

马蹄一路上坡停在了山脊至高处,远远望去山坡下营地炊烟袅袅、灯火璀璨,而高岗上则是月朗星稀、万籁俱寂。

皇帝搀着蓁蓁下马,将捆在马鞍上的毛毡解下扑在草甸子上,蓁蓁跪在毛毡上将食篮中的马奶酒、月饼、奶酪丹摆出来,另外还有她特意捎上的碧螺春。

皇帝盘腿而坐,只见蓁蓁拿了皮水壶倒出热水给自己泡了一杯碧螺春如宫中淑女一般开始饮茶,不由瞠目结舌,“你这是做什么呢?”

“每日不是肉就是酒,臣妾可真是腻了。”蓁蓁吹了吹茶沫子饮下半盏碧螺春。

皇帝无奈摇头,“你呀你呀,宫里就你吃喝最矫情,到了外头也不改。”

蓁蓁将剩下半杯递给皇帝,“您也喝一口?”

皇帝接过本只想抿一口,结果一口润喉后不由自主地将剩下的茶水都倒进喉咙,末了他感叹一句:“矫情也好,这茶是解腻。”

洗去舌尖的油腻,蓁蓁才捧了奶酪丹细细品味。

举头望明月,明月如玉盘,玉盘穿天云,天云透月光,月光映璧人。

她浅浅笑着,问皇帝:“皇上,下一次见满月时就不会这么安静了吧?”

作为天下之主的皇帝忙忙碌碌二十余年也是第一回享受如此宁静幽远的广阔天地,他撑手仰面望月,说:“那等下一回满月后再回去。”

“下个月有重阳呢,您得给太皇太后、皇太后磕头。”

“你想得比朕还多。”

蓁蓁也学他的动作,望着天空,“过年时您还答应老祖宗在重阳陪她听训好的南园新戏,您不记得臣妾可记得。”

皇帝吁了一口气,对着天眨眨眼,道:“那重阳节朕回去做孝孙,做完孝孙后的十五,朕再带你去个地方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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