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2)
袁牧云嗤笑一声,用匕首挑起她的下巴,“想走?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谈条件?不过,你若是让本王用这把匕首划破你的脚,本王可能会考虑一下。”
意朝凤简直难以置信,瞪着袁牧云,说不出话。
“郡主当真是健忘,不如本王来提醒你,当初本王在清嘉湖赏荷,是谁弄了一群鱼来干扰本王,随后将本王掳出大启国……”
意朝凤这才想起当初随口给意临川出的点子,不过掳走袁牧云这事,却是是她的主意。她与袁睿达成协议,帮他登上帝位,自然是首先铲除袁牧云。
原来如此。现在落在他手上,看来在劫难逃。
下一刻,袁牧云竟然抓住她的脚,两下脱了鞋袜,用那把匕首在小巧的足上轻划。
意朝凤根本反应不及就被脱了鞋袜,虽说她向来豪爽,可毕竟是男女有别,尤其现在脚被握住,肌肤相触,她又羞又恼:“你快放开!”
“郡主再不老实,本王划的深了,以后你可就走不成路了。”袁牧云丝毫不为所动,拿着那把匕首在洁白的足背上比划。
刀刃冰凉贴在脚背上,意朝凤是见惯了战场上刀剑无眼,平常受些小伤也不再话下,但此刻,心底却涌上一股莫名的寒意。
面前的这人看起来性子温和,一张脸尤其具有欺骗性。可这个人异常坚韧,从前让言域查的那些资料,无一不显示此人有旁人不及的坚韧之志,百折而不挠。幼时流落民间,少时漠北学艺,终于回了宫,为人谦卑和煦,人缘极好。
可谁能知道,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温吞稚嫩的少年于乱世之中,率领仅存的二十万大启国将士,愣是守在沧陵江畔,出奇制胜,兵行险着,甚至将她也悄悄掳走。
脚背一凉,有鲜血沁出,染在洁白的皮肤上,仿佛开出了触目惊心的红花。
他真的在划她的脚。
又是恐惧又是羞耻还有受制于人的委屈,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向来明朗洒脱的青阳郡主鼻子一酸,眼泪终于忍不住滑下来。
正准在再给她点教训的袁牧云一抬头竟见她满面泪痕,哭的也没有声音,明明十分害怕却也不愿求饶。
“原来你还会哭!当初我的脚被划的都见骨了,你害得我一个月都走不了路,下手的时候不是怪利落,这怎么划你一下就受不了了。”袁牧云满心都是愤懑不平,一时连自称都忘了。
他握住那只脚,仔细看了看,只有浅浅的一道,血流几下就止住了。他用指尖一抹,那血珠就被擦掉。
“你求求本王,不然本王一定要报复!”
袁牧云忽然想听听她求饶,不光是上次被她算计,而是这些年她一直顶着耀眼的光环,率领永昌国大军远征而来,这固然可算作强劲的对手。可还有一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忍!
大概连她都不知道,漠北的褚东篱这辈子收了两个徒弟,一个就是人尽皆知的意朝凤,还有一个是不为人知的的袁牧云。
他几乎可以说是在她的阴影中过了那么几年。师父对她赞不绝口,事事拿她做榜样,实在没有一点尊严可谈!
可显然意朝凤从未向人求过绕,她活的肆意,骨子里有从不求饶的傲气。
“不求那本王就继续了。你既然算计本王,就该想到有这一天。”袁牧云作势又拿起匕首,在那脚背上拍了拍。
意朝凤双手被绑住,头发散在身上,面脸泪痕未消听见此话更是一声不吭,眼泪流的更凶了。
“不许哭!本王最讨厌女人哭!”袁牧云有些心烦意乱,他最讨厌软弱无能只会哭泣的女子,所以这些年,他也就觉得只有殷姐姐甚合他意。
这大概是意朝凤唯一的一次哭泣,袁牧云一说,她顿觉羞耻,拼命忍住眼泪,可就是止不住。
袁牧云见她还哭个不停,丢了匕首站起身来,“本王暂且放过你的脚,但你的人别想离开大启国!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既率军远征,当有这个准备,今日被本王所俘,你便是阶下囚。”
袁牧云说罢离开了此处,只剩下意朝凤还坐在箱子里,很快,就下人来送药送饭,但是停云客栈重兵把守,她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意朝凤气的抹一把眼泪,袁牧云一走,她就止住了哭。
一月之后,终于将远征而来的永昌国兵士困在沧陵江畔,接下来一路北上,按照原计划直接如今应当畅通无阻。
可是言域那里出了问题。原本的打开城门迎信王殿下入京,结果他临时变卦居然死守城门。
送出的信鸽杳无音讯,城门紧闭,袁牧云心焦不已,不知是言域那里出了问题,还是他临时倒戈。
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到了攻城的地步,言域亲自上阵固守城门。城外是大启国热血儿郎,他们只求推翻昏庸的郡主,还天下一个太平。
硝烟四起,满城焦土,就算是伤亡惨重必要入城,漫天箭雨中,言域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他一直站在那里没动,眼睛也总是盯在一个地方。
袁牧云终于拉起长弓,瞄准了城楼上的那个人,江山社稷为重,昔日故交一朝葬送。
离弦之箭破空而去,万均之间有白影儿一闪而过。纵然稍纵即逝,可袁牧云还是看清了。
“殷姐姐!”他在城门外惊呼,于喊声震天的杀伐中几不可闻。
片刻之后,城门竟然从内打开。他第一时间冲进去几步奔到城楼上,眼前一幕让他楞在原地。
言域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人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已无声息。而那人背上,正是他之前射出去的那只墨羽箭。
殷姐姐没有死,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可忽然就熄灭。言域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他想走过去安慰,却觉得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
“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开城门。”言域抱着那了无生息的躯体,走过他身侧。
他忽然就迈不开一步,擦肩而过,生死如河。
那一年,他们从岭南回来,路遭劫匪,是她带着他拼命奔逃。
那一年,在清嘉湖的画舫上,他被人算计为人所俘,是她一路跟随救他于危难。
这许多年,他从未忘记。
人心易变更难测,诡谲波折的皇宫更是如此。巍峨的宫墙下连阳光都是冷的,朋友知交这种东西不可奢求。
只有殷姐姐,只有她还是如同幼时一般,始终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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