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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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在里面将两人的话听了个清楚明白,因此顺手就找了一间凤钗,这凤钗是黄金打造的,不重,但胜在手工不错。是下面进上来,但是只压了箱底的玩意。她向来很少用金银往头上插。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找了一个匣子随手装起来。这才敲了敲窗户,示意肆意可以。

听见里面的动静,四爷就起身,“你稍等一下。”

“嗳……嗳……我等着。”董藩眼里带着笑意,“不着急的!不着急的!慢慢来……”

四爷进了里面,看见桌子上的匣子,就打开看了看,回头对正在洗脸的林雨桐道:“以后有合适的玉料,我亲手给你雕个簪子。”

林雨桐就笑:“我那首饰又是用大箱子塞着的。不缺这玩意。人家觉得凤簪是了不得的东西,对咱们而言,不就是个家常用的饰物吗?有什么不同?”

四爷将林雨桐洗脸时被水打湿的头发往一边顺了顺,就笑了:“尊贵不尊贵,从来都不在东西上。在我心里,没人比你更尊贵。”

一大早的,牙都没刷,嘴怎么这么甜呢。

林雨桐白了他一眼,指了指已经给他挤好牙膏的牙刷:“赶紧去,回来刷了牙嘴更甜了。”

董藩在外面瞪了一小会,就见四爷拿着匣子出来了。只看了匣子一眼,他就恨不能扑过去。这匣子可是够古朴的。只这一个匣子,就值不少钱。

好好好!这就跟好鞍配好马是一个道理。只有这样的匣子,才配得上那贵重的东西。

四爷坐下,手按在匣子上没有挪开。董藩搓着手,又不好催促,只道:“老弟,你肯割爱,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这关系到哥哥一辈子的大事。”

一辈子都过了一半了,这会子想起上进了,这个人还真是有些意思。

四爷的手指在匣子上一下一下的敲打着,突然问道:“其实我就是好奇,好奇董老板怎么好端端的想起来钻营公差了。你这古董生意想来其实还是不错的。自在逍遥不好吗?要是真有心,也不会拖到人到中年了,才想起这一出吧。”

董藩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奇怪了起来,“老弟问这个话,那真是一言难尽。”

“不方便说就罢了。”四爷摆摆手,“我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不光是老弟好奇,谁知道了,只怕都得当做新鲜事念叨上半年。”董藩的脸上露出几分苦涩,“老弟是实在人,我也不说假话。我谋这差事,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家的生意。你说如今这世道,打从没有了皇帝开始,不是这个打那个,就是那个大这个,别的不说,就说这京城吧,那真是一个司令走了,另一个司令又来了。换来换去的,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一天安稳的日子都没有。说实在的,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这金子美钞才是真的。我为什么谋划这差事呢,一是为了做生意的时候不被人欺负,二呢,就是我这铺子里出了工党份子,被人给揪住了尾巴。这人家手里一旦有了咱们的把柄,那可真是三天敲诈,五天勒索的。这钱就跟流水似得往别人的口袋了流。你说我冤不冤!我就是浑身的本事,挣出一座金山去,能落到我的手里吗?都他妈的给了别人了。我还是老板吗?不是!整个成了那帮子活土匪的印钞机器了。”他说着,脸上不由的带着几分狠色,说话也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穷则变,变则通。一样是花钱,这会我不便宜他们,我直接给自己捞一个不怕他们的身份。我看他们能将我怎么样?”说着,又不好意的笑,“我知道我这样的,人家也不中用咱们。但是还是那句话,现在这世道,哪里有钱开不了的路。是不是?”他语气顿了一下,好似察觉到话多了,便连连摆手,“见笑了!见笑了!叫老弟见笑了。”

这人能这么谋划还真一点都不可笑。

四爷确认似得压低声音道:“董老板说的可是蓝衫社?”

董藩倒吸一口气:“老弟要听说过?”

四爷点点头:“这蓝衫社不至于糜烂成这样吧?”

“老弟有所不知啊。”董藩摆摆手,苦笑道:“自来都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光是下面这些游荡着的小鬼,就够咱们这么些小老百姓好受得了。只要我攀上了……以后有这帮孙子好瞧的。”

四爷笑了一下,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而是轻轻的将匣子打开,亮出里面的东西,然后才往过一推,并不亲手将东西交给对方手上。古董行是有这个规矩的。万一两人交接的时候,失手了或是又一方没接好,这损失算是谁的。因此为了责任清楚,交割的时候都是放在放置好以后,一方离手,一方才上手。而一方上手看的时候,另一方是不能往前靠或是挤着看的,同样也是害怕发生一些不可预知的风险。

董藩一看见里面的东西,眼睛就亮了。没错,是老手工的九尾凤钗。保存的可真好。他从兜里取出一双白手套来,然后慢慢的戴上,这才伸手将匣子拿过来,取出里面的凤钗细细的打量。看了都有小半个钟头,这才放下,又细细的打量匣子。“好……好东西!真是好东西!老弟祖上也是非富即贵吧。要不然不能有这么些好玩意。”

四爷笑了一下,“你看得上就好。”

董藩将匣子小心的放在石桌上,这才道:“老弟,这东西您打算多少钱愿意出手?”

“我不缺钱。”四爷将掉在石桌上的枣捡起来放进嘴里,“说实在的,这东西都是内子的首饰,从来是没打算卖的。”

“那是!那是!”董藩赶紧应和,“回头有好的首饰,我一准给弟妹踅摸来。”

那玩意要你送吗?

四爷脸上的神色微微的收了收。

董藩是个精明的买卖人,这察言观色的手段自是炉火纯青。一看四爷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赶紧伸手轻轻的打了自己的嘴巴,“你瞧我这张嘴!如果碰上好的首饰,一定给老弟送个信来。说实在的,这凤钗跟那镯子还不一样。镯子朴素无华,戴出去一般很少有人能看出来历。可这凤钗……太扎眼。而且如今,都流行烫头发,弟妹又是个新式的人,这样的首饰除了压箱底这也戴不出来了。倒是时兴的东西,更好些。好歹能戴出去不是。”

这人还真是会劝人。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四爷笑了笑:“这话也对。主要还是看在董老板实在需要的份上,这才拿出来的。”他说着,就经匣子往对面一推,“只一点,不能说这是从我这里买来的!谁也不行!”

“一定!一定!”董藩没口子的答应。他当然不会将这地方露出去,这两口子手里一定还有好东西,以后说不定还用得上。叫别人知道了,还能轮到自己手里?自己还不至于这么犯蠢。

“至于价钱上嘛……”四爷沉吟了一瞬,“你看着给……”

董藩面色一苦,这看着给是多少?“这么办吧?”他朝外看了看,“我将昨天你给我的那一千两百大洋还给您。另外,再就是刚才我跟你说的,琉璃厂的铺面。也就是说,我用一个铺面和一套房子,跟你换这玩意,您看成吗?”

铺面?这个无所谓。

但四爷还是道:“那我得先看看这铺面是什么样的铺面。”

松口了就好。

董藩舒了一口气:“那要不,晌午的时候咱们琉璃厂见,不见不散。您要是看着合眼了,咱们交易,要是不合眼了,那咱们另外说价钱。”说着,又将匣子往四爷这边一推,“东西您先收好,千万可别给别人了。咱们这算是君子约定吧。”

四爷点头,起身就送客:“那咱们晌午见吧。”

董藩的眼珠子恨不能黏在匣子上,走的时候可真是一步三回头啊。

将人送走了,四爷这才将大门关严实往回走。林雨桐已经把洗脸水准备好了。梳洗完,两人换了衣服就出门了。

到了京城,两人都换了极为低调的衣裳。四爷是一身青布的长衫,林雨桐选了一件黑白相间的格子棉布旗袍,连手里的手提袋也都是布的。

一出屋子,又看见那如盖的大枣树,还有落得满院子都是的枣。院子里铺着青砖,红色的枣散落在半黄的枣树枯叶之间,铺在青砖上,让人有一种不知道怎么落脚的美感。

“回来以后把院子收拾收拾,这枣再不拾掇,可就糟蹋了。”四爷说着,就指了指树上的枣,“上面的再过上十天半月再打吧。”

两人对什么都不精心,唯独这一棵大枣树,那真是有感情的。

林雨桐应了,跟着四爷沿着厢房的台阶朝大门外走去。以前的锁是不能用了,林雨桐换了一把锁将门锁上,小偷轻易可打不开。

胡同里来来往往的人还不少,从穿着看,这一片没有都是小康之家。穿的齐整但绝对不名贵。布衣布袍干净整洁,足以说明住在这附近的人收入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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