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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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警官问我:“那现在你需要怎么去证实?毕竟我们刑侦是讲究证据的,可以合理的怀疑,但是没有证据的话一切都是空谈。”说罢他指了指是女尸的耳后,也就是刚刚按下去的完骨穴,接着问我道:“需要我把刚你刚才那位法医叫过来,在这个地方用注射器抽取一下样本出来吗?”

我说不用了,这个穴位和耳朵仅仅只有薄薄的一层肉,如果这个地方有毒的话,那耳朵里的肉肯定是有毒的。但是耳朵内部早已冻僵,需要快速将其软化才行。可我和杨警官都清楚,等待一具在冷藏室的尸体软化,那谈何容易?一旦软化,估计也就是腐坏的开始。于是杨警官让我在这里稍等片刻,他去找那个法医问一问。

在他离开之后,整个屋子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当然面前还有这具赤.裸的女尸,于是好不容易才稍微放松的心情,此刻竟然又紧张了起来。所以在杨警官离开之后,我双手合十朝着尸体连连作揖,心里大念阿弥陀佛,说我不是恶意来触动你的尸身,我是来帮助调查的,就是为了还你一个公道之类的废话。

很快杨警官带着那名法医回来了,法医的手上,还拿着一把电吹风。是最常见的那种吹头发的吹风机。他走到我的跟前,取了一张白纸,将白纸旋转着折出来一个一头细一头粗的圆锥状,接着把稍粗的那一头套在了吹风机的出风口,并用橡皮筋扎紧。

我在边上默默地看着,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只见法医同志通电打开吹风机,伸手在细细的出风口试了试温度,将其调节到一个合适的温度,然后慢慢地把细小的那一头,放到了女人的耳洞边上。

我这才明白,他是为了用吹风机的热风来加速尸体的软化,然而并不需要软化整具尸体,而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区域罢了。于是我和杨警官站在一边看着他弄,就这么左右耳朵来回吹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我看到女人的耳朵已经开始有些发软,而皮肤表面那种因为结霜而形成的冰晶状,也慢慢变成一颗颗水珠,这说明尸体已经开始软化了。

法医停下了吹风的动作,然后对我说:“小伙子,现在应该可以了,你打算怎么弄?”我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了尸体的头顶方向,站在我起初摸骨的时候站立的位置,双手大拇指按在了完骨穴上,剩下的八个手指都作为支撑借力的点,顶在了女尸的脖子两侧,接着我手上使劲,匀速且用力地将我的两根大拇指深深地在完骨穴上按了下去。

这就好像是一块吸满了水的海绵,不被挤压的时候,表面看上去干爽无比。可稍微有外力的作用之下,海绵里的水就会从软软的地方渗透出来。因为对方是死尸,所以我也不必担心会让她疼痛的问题,这一下按压穴位,几乎用上了我早年童子功的手劲。

按到深处,我开始用大拇指的第一个直接轻微地按压着,伴随着我按压的动作,女尸的两只耳朵就好像两个小小的喇叭一样,发出那种“滋滋”的声响。这种声音就好像是在挤吸管,而吸管里有非常少量的水,发出那种水被挤压的声音。

于是我对那名法医说:“麻烦你现在找个什么东西,把耳朵里的东西给取出来。”

于是法医取来一根棉签,伸进了女尸的耳朵里,随后抽出,我们这才发现,棉签上除了有一些红得发黑,看上去像是血液的东西之外,还有一些银白色,圆珠颗粒状的东西,沾在了棉签上。

法医见状后,迅速取来一个化验用的玻璃器皿,将整根棉签都放入其中,然后密封好。接着有些欣喜地对我说:“小伙子不错啊,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毒源,你这一来就找到了。”

语气很是兴奋,说完他指了指玻璃器皿里的那根棉签对我说道:“你看到那上面的银白色小珠子了吗?那就是汞,俗称水银。我们在尸体的表面一直没能够找到下毒的伤口,喉咙里也没有毒素,这说明女人虽然因毒而死,但却非口服毒药。现在看来,下毒的口子,就是她的耳朵。有人在她的耳朵里注入了水银,导致她中毒死亡。”

杨警官问道,可是如果有人在自己的耳朵里下毒,难道死者就不会挣扎吗?尸体上看来丝毫没有挣扎的痕迹。而且耳朵里面有耳膜作为阻挡,怎么会这么快就毒发身亡?这个提问之后,杨警官并没有看向那名法医,而是望着我,似乎是希望我给他一个答案。

于是我说道:“可能是因为耳朵通道很深,并且最深处离大脑很近吧。只要凶手有办法在受害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毒放进去,那么受害人的死亡,会非常迅速,因为首先是脑死亡,随后才是心脏。”

第8章 凶卦

那名法医听到我这么一说,猛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头对杨警官说道:“你们当时现场勘查的所带回来的那些证物,现在都还在你那里吧?”

杨警官说是的,当时就根据法医的要求,对死者的头发,皮肤,以及脚趾上的半个指纹和死者的内衣裤等都进行过化验,其余的东西,例如酒店房间里找到的垃圾,马桶和浴缸里的水质水样,还有死者的身份证钱包等等,都还存放在证物处。

法医说:“那这部分证物都还没有经过化验对吧?”杨警官点头说是,他表示这部分东西都跟死者的死亡没有直接联系,就一直存着,他问道:“怎么,你需要这部分证物吗?”

法医说如今找到了毒素,也找到了毒素进入死者体内的方式,一切先前的推证现在都有了更加明确的方向,我们需要更多的证物来佐证这个推论,你现在就打电话让证物处吧这些东西给我送过来。

法医两眼发光,看上去比较兴奋,似乎是我刚才的发现给了他莫大的惊喜一般,给了他一个更加精准的方向。这样的感觉大概就好像是一个人苦苦寻求一道极难的算术题的答案,很长时间都算不出来,但是边上有人指点了一番,让他找到了新的突破口一样。

由于我并不懂警方内部的规章制度,但是听上去似乎还是觉得法医的这个方式此刻看来还是极其有必要的,果然杨警官仅仅犹豫了一秒钟左右,就立刻摸出电话打给他的下属,让他们尽快将证物送到停尸房来。

接下来的大约十分钟时间里,在场的三人看似各自思索着自己的事情,基本上都没怎么说话,而这当中最为尴尬的人当然是我,因为我虽然有心帮忙,但是此刻却无比的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具女人的尸体,停尸房本就安安静静,这下子大家都不说话了,这样的安静更加让我觉得浑身上下都不是个滋味。

杨警官的下属带着几个写着编号的证物袋来到了停尸房,他看上去似乎也比较抗拒面对尸体,在交给杨警官之后,便迅速离开了。杨警官将证物袋交给了法医,法医拿在手里端详了一阵,我也凑在一边看了看,发现袋子里除了有死者的一个钱包,数张银行卡,一个身份证,一条绑头发用的橡皮筋,一支某国际大牌的口红,还有几根棉签,一包卫生纸,以及一根用来给指甲抛光的抛光条。

这些东西,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稀奇,但是我虽然是外行,但是也明白法医的此举,是为了想要在这些证物上,寻找到和我们先前从死者耳朵里掏出来的一样的毒素。在排除了死者是自杀的可能性之外,法医开始对这些东西开始逐个化验。

这个过程就比较冗长了,以至于让我在那里有些坐立不安。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法医欣喜地对我们说道,找到了,在这个棉签上,表面看似寻常,但是棉花的里面,有含量和浓度比较大的汞毒素,和我们从尸体里找到的毒素,是同样的一种。

我听了也很高兴,甚至有些得意,虽然化验的结果不是我发现的,但起码这个线索是我发现的。

杨警官拿起一根镊子从法医手上把面前接过来,观察了一阵后说:“这个女人的随身包里面,并没有携带棉签这样的东西,而且就算是自己携带的,也不可能只带这么几根而已。所以这棉签应该是酒店洗漱用品中所提供给客人的东西。”

杨警官说:“如此一来,则说明是凶手提前在棉签上下毒,并且制造了棉签没有被使用过的假象,当死者洗完澡之后,用这些酒店提供的棉签掏耳朵的时候,因为耳内通道的压力的关系,棉签里原本吸入的毒素在擦拭过程中就被挤了出来,留在了死者的耳朵当中。而当再把面前取出耳朵的时候,依旧是因为压力的关系,棉花将原本挤出来的毒素重新吸入了里面。”

杨警官问法医说:“以你的经验判断,这样的可能性高不高?”法医说道:“相当之高,如此说来,凶手是在死者进入酒店房间之前,就提前进入过这个房间做好了准备,并且凶手是知道这个死者是有洗澡后用棉签擦耳朵的习惯的,否则这个巧合性也太不可思议了。”

案件的推理得到了进一步的突破,杨警官看上去很是兴奋。于是他从证物袋里取出了女人的身份证,然后递给我说:“这上面有她的身份信息,出生年月,你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透过这些线索再发现点什么。”

他的语气很是激动,可是他的要求似乎有点太过于想当然。要知道虽然我要得知这个死者的一些信息,有了身份信息的佐证会更加精准,范围也会缩小很多,但是那必须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对方的身份信息是真实的,在当年人口普查还没有特别有力举措的时候,许多人的生日都是来自于父母的告知,而这当中有没有搞错,就真的很难说。

我不是在刻意推脱,而是这样的情况真实存在,我的母亲就是一个例子,她的出生日期据说是身份证上一个日期,我外公说一个日期,而我母亲的舅舅却又记得是另外一个日子,以至于她有三个日子都能够作为生日。为此我父亲还常常取笑我的母亲,说她是观音菩萨下凡,一年有三个生日。

杨警官见我无动于衷,于是诧异地对我说道:“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吗?你就像那天我来你们家按摩店的时候,你给我做的那样啊,现在生日也有了,人也摆在那儿,你还在等什么呢?”

我跟杨警官解释了一番,但是他显然听不进去,此时此刻,任何一点对案件有推动作用的手段,对他而言显得都那么重要。于是我叹了口气对他说,那我就按照现有的条件来摸骨,但是如果对方的生辰信息不准确的话,我也难以保证结果就是完全正确的。

说完我走到了尸体的头部跟前,不过这次不再是站在头顶的方向,而是正面面对着女尸。看了看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这个女人是生于1986年6月17日,时辰未知,按照子午相对的法则,男取午,女取子,所以我的时辰得按照子时计算,也就是晚上11点至凌晨1点之间。

稍微在手指节上一算,对应的年份应当为丙寅年五月十一日,八字信息为丙寅、甲午、壬辰、甲子。五行缺金,三木两火两水,土弱。所谓金表子孙,土表父母,土弱而缺金,结合对方已经死亡的现状不免佐证出父母不能享她之福,子女也不能。虽缺金不可生水,但土弱也压不住水,水则表财,说明这个女人即便五行不齐,但却是不缺钱花的主儿。这一点,从她入住高级酒店,用名牌挎包,还有那证物袋中价值不菲的大牌口红,也得到了相应的佐证。

木生火,火克金,木代表性格稳重程度,而火则代表积极程度。火旺之人大多身体健壮,态度积极。所以不难由此猜测出,这个女人是有木的稳重,又有火的作风,这样性格相结合的人,按照时下的话来说,就属于有城府和韬略,看似老实,但却心如明镜。大概就是所谓的“大智若愚”的那种。

由于女人已经死亡一个月之久,自然无法让她亲口告诉我一个字,以方便我排个小六壬的局,否则那可就真是诈了尸了。而这个字却必须要与死者的信息相关才行,也就意味着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办法说出一个字能够代表这个女人的。于是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我只能问杨警官,这个女人的死亡日期以及鉴定的死亡时间,只要在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之内的误差范围,基本上结果是相同的。杨警官将女人的这部分信息告诉了我,我以年、月、日、时为依据,在手上测了个小六壬的局。

然而卦落,却停在了“留连”加“空亡”之上。

小六壬之所以称为“六”,那是因为总共只分为六卦,通常一个字一卦,像我这种根据年月日时来测的,则取最后两卦。六卦之中,大安、速喜、小吉列为吉卦,上一次给杨警官测的时候,得出的速喜,则意味着事情很快会有好的转机,并且方向都给你指明了。然而剩下的三个:空亡、赤口、留连,则为凶卦,其中留连则是程度稍轻的一种。

关于留连单独的释义是:“留连事难成,求谋日未明,官事凡宜缓,去者未回程,失物南方见,急讨方心称,更须防口舌,人口且平平。”意思大概是说进展缓慢,阻力重重,并非没有机会,而是机会相对渺茫。转机的方向,则在南方,若单单是这留连一卦,我想我大概会告诉杨警官,让他以死者的常住地址,或者死亡地址往南方开始调查,若与先前那个死者有重叠之处,那线索就应该更为明朗才对。

然而“留连”加上了“空亡”,那可不是什么好讯号,因为这两卦凑到一起后,解读就变为了“留连加空亡,病人准死亡。失物不见面,婚姻两分张。”那意思大概是在说,所求之事极有可能会失败,而要寻找的东西或者线索多半都找不到,不仅如此,原先的“困难重重”甚至会变成“危难重重”之意。于是这也意味着,倘若杨警官继续下去,找不到结果反而是好结果,还有可能遭遇到更大的危险。

这下我犯难了,到底要不要将结果如实告诉杨警官?

第9章 开导

也许是因为我从杨警官的脸上看到了莫大的期许,也许是因为我那短暂的踌躇不语,几秒钟之间,我和杨警官似乎都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到了一丝不必交代的信息。果然几秒钟之后,杨警官开口问我:“怎么了,你摸出来的结果是不好的吗?”

我点点头说是的,不仅不好,甚至还会有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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