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1 / 2)
厉沉暮冷着脸,让肖骁送来炉子炭火以及酒菜,然后在院子里架着炉子,烫着酒,就着冷风,说道:“过来喝酒。”
“好。”谢惊蛰淡淡地点头。
几壶烧酒下肚,身子便暖了起来,两个满怀心思,各自失意的男人在寒风中喝着半醉,这才打开了话题。
“听老太太说,你要亲自照顾孩子?那你得将这里翻新修葺一下,至少屋子不能这么冷,吃的也不能这么素,你一个大男人受得了,孩子可受不了,更何况你儿子才三个月大,一点风寒都能要命。”
厉沉暮见他意志消沉,想起来之前,老太太的话,果真是入了魔怔了。谢家人都是重情重义之人,尤其谢惊蛰,他不过是年少时在帝都生活过一段时间,交下这个朋友,这些年无论他在英国,还是在南洋,两人就算不见面,情谊都没有淡半分。
对兄弟尚且如此,何况是生下了自己孩子的妻子。
老太太的意思是,给他找事情做,越难越多最好,以免他一个人闲下来,胡思乱想想不开。
谢惊蛰看了一眼这老宅,勉强算能遮风挡雨,点了点头,低沉地说道:“那我便重新建一个房子,等小泽大一点就接过来。”
厉沉暮英俊的面容稍稍缓和,见他这般模样,想起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凤眼眯起,低低地问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男人喝了一口又烫又烈的烧酒,感觉胃都烧了起来,他从军的这几年,为了保持头脑的清醒,几乎滴酒不沾,如今才知道这东西的好处。
“如同这酒,入喉时清淡,入胃时烧的浓烈,随后就是漫长的微醺。”男人垂眼,声音平淡。
他们的感情,连浓烈期都直接越过了,直接进入了漫长的寒冬季。
厉沉暮微微眯眼,还好,他没有这种感觉,他只觉得愤怒,觉得自己的人生居然被别人操控的愤怒,至于厉深喜欢的那个少女,如今也被赶出了南洋,再也不会影响到他了。
厉沉暮见谢惊蛰除了自虐点,异常的清醒,索性不劝了,找他继续喝酒。两人喝光所有的酒,最后醉的不省人事。
第二天,厉沉暮飞英国继续做最后的催眠治疗,谢惊蛰则开始在老宅的隔壁空地,亲手建一栋木房子,将他跟澜雪有限的记忆全都储藏起来。
第1121章 她不想活,可迦叶想活着
厉沉暮走后,爽子第二天就带着医院仓库被炸的所有资料以及其他的文件到了近郊的老宅子。
自从出院之后,少将不见任何人,爽子在老宅子附近租了一家带院子的老房子,这些日子以来,每天都有休假的部下过来看看少将,问问少将的情况。
爽子是一肚子的苦水,他也近不了身呀,不过在见南洋那位太子爷冷着脸去了老宅没有被撵出来之后,爽子这才忐忑不安地进了老宅子。
“少将,这是当日医院仓库爆炸的相关资料。”
冷毅消瘦的男人坐在轮椅上,垂眼画着建筑图,闻言手中的铅笔微微一顿。这一份鉴定报告已经早就出来了,只是他没有问,他们也压着没有给他。
谢惊蛰是常年出入险境的人,从军多年,对于现场以及各式武器的威力了解甚深,当日那样的惨烈现场,澜雪又处在爆炸的核心点,是断无可能活下来的。
他以为自己不去问,不去看,便能假装她还在。
男人茶色的眼眸微微潮湿,低沉地说道:“我看看。”
爽子心里微微酸涩,果然只有涉及到夫人的事情,少将才会有一些情绪波动。
这一份资料早就出来了,鉴定组对现场做了全面的鉴定,现场惨烈,只能通过提取血液以及破碎的生物细胞能确定人的身份。
少将大约还不知道,当时不仅有夫人的血液,还有陆野的。夫人应该是处在爆炸的核心点,提取的血液和生物细胞有限,陆野却是死无全尸。
“陆野也牺牲了。”爽子微微哽咽道,“他应该是潜伏进去,想救夫人,见少将以身犯险,身中四枪,这才铤而走险,想一次性杀了那三个人,结果对方引爆了炸弹。上面说要给他追为烈士。”
这就是还原现场之后的推测。
谢惊蛰手指一颤,当时他身中四枪,且都是最重要的神经要害,进了仓库最多能换出澜雪,却无法一人对付三个人,不是他死就是澜雪死。陆野做出这个判断之后,给他做了选择,甚至搭进去了自己的一条命。
他怪不了陆野,亲手带出来的兵,自然是以他的性命微重,只是被留下的人往往是最痛苦的。
“他好像是孤儿?”
“有个哥哥,说是从小就被拐卖了,生死不知。”爽子眼圈微红,说道,“早些年,西南那地方实在是过于封闭落后,又靠近金三角,拐卖人口屡见不鲜。”
“那找到他哥哥,当面告诉他,陆野的事情。”男人目光微微黯淡,低沉沙哑地开口,翻开文件,看着现场的鉴定报告,指尖微微颤抖。
“现场被炸了两次,生还可能为零。”爽子看了报告,原本还抱有希望,可鉴定结果是两次爆炸,顿时便有些绝望了。
“少将,李明月疯了。”爽子想了想,还是要提一声,夫人死的那天夜里,李明月失血过多,又经历过爆炸事件,也跟着被吓疯了。
西南军区跟随少将的那些人,如今都知道了李明月的真面目,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李明月这个时候疯了反倒是便宜她了。
“澜家人也被撵回了他们祖地,老太太还交代了当地的相关部门,处处打压,要他们一辈子给夫人赎罪。”爽子轻声说道,见男人面容透出几分的冷酷不耐,便掩口不提了。
这些人过得再惨,也换不回夫人的命。
“留着命就行。”许久,男人沉沉地说道。一个都别弄死了,留着命,慢慢受着经年累月的折磨,一如他自己。
男人缓慢地将所有的鉴定报告看完,闭上眼睛,面容冷硬如化石。
北方飘雪的季节,南方却依然艳阳天。
浓密潮湿的密林小屋里,清欢从附近的小溪里提着一桶水上了小木屋,取来柔软的毛巾,用水浸湿,然后挤干,跪坐在地板上,看着昏迷不醒,全身都插满管子,吊着一口气的女人,然后轻轻擦拭着她的手脚。
她不记得自己来这里多少天了,也不知道这个漂亮苍白的女子昏迷了多久,她的时间出现了混乱,每天都在遗忘,唯一记得的事情,就是照顾昏迷不醒的迦叶。
那个男人将她从人贩子手上救下来的时候,就说过,迦叶活着,她就活着。
迦叶伤的很重,而这里的环境太恶劣,她每天都要摸着迦叶的脉搏,屏住呼吸,听到轻微的跳动之后,才松一口气,开始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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