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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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她察觉有人在摆弄她,才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又被置于那辆布置精美的马车里。

车子停在破旧的小客栈前,求醉城的弟子似乎在外面窃窃私语,她只隐约从他们话语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谢天枢。其余的她耳朵嗡嗡地低鸣,听不清楚。

这时哥舒似情掀开车帘登上马车,她看到天边泛白,青石板的路面湿漉漉的,一大清早,街上只寥寥数人,她道:“天亮了?”

哥舒似情没有答她。

一夜之间,他身上好像多了种奇怪的感觉,周梨说不透是什么。但问完了那句话,她便觉很累,轻轻闭上了眼睛。

对周梨而言,她前一次醒来是晚上,现在是早上,她以为过了一夜。

实际上是过了三夜。

这三天哥舒似情没有闭过眼睛,不止要调制疗伤的汤药,还要不断给两人续上内息,保住他们的最后一线生机。

弟子已张罗齐备,本该各自上马,却都踌躇不定,推搡了其中一人上前,拂开一点帘幕,悄声问道:“城主,我们真的要去浮生阁吗?”

哥舒似情闭目小憩,没有点头,也没有说不。

弟子只得恭顺退下。已经决定了的事,城主懒得说第二遍。

马车咕噜噜滚动起来,哥舒似情慢慢地把头往后仰,调整到一个疏懒的姿势。

他已经用了各种方法,也无法平息周梨体内躁动不息的六道神功。

这门武功,聂不凡在创造它的时候,就是一门有残缺的武功,它太刚猛烈性,伤人自伤,越往下练,奇经八脉便伤得越重。而以柔克刚,是他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这世上至柔至绵的武功,当属春风渡。

如果可以的话,他一辈子也不会去求那个人。

当年他在哥舒轻眉面前发了誓的,只要有那人在的地方,他便是一片尘土,也不能被沾到。只要那人到他面前三尺之内,他便要出手,取下他的性命。只要那人还活在世上,他便一刻也不许安宁,一定不能让他活得舒坦。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处处与他作对,他想护的人,他便派人去杀,杀不了就亲自动手。他要做的事,他就从中阻挠,赔上江湖人对他的骂名也在所不惜,反正那种东西他本来就不在乎。以至于那人不喜欢紫色,他就偏要把它穿在身上,从此嗜紫难消。

这么可笑。

他忍不住自嘲地勾起嘴角,偏过头,去看外面景致。

连下了几天的雨,阳光终于从灰云中射下,但不消一会儿,浓云又将其覆盖了。

他忽然生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很想知道现在浮生阁是在下雨,还是晴空万里。

他猜想,该是晴空万里,不知为何,有那人在的地方,似乎总有暖阳相伴。

而天意弄人,所以他便活在了阴影里。

第61章 浮生阁

浮生阁地处姑苏, 闻名天下的桃花河流经此地, 因遍植桃树,称桃花坞。

穿过一小片桃花坞, 露出一座清朗的奇峰,便是浮生阁之所在。

浮生阁与其他武林门派全然不同,山上并没有几步一设岗, 也无巡逻, 只在山门口有两个看守的弟子,和一张高台,台上有鼓, 做预警之用。

看上去,全无门派之感。

谢天枢创立浮生阁伊始,不少门派纷纷提礼赶来道贺,结果人是请进去喝了茶吃了饭, 但礼物统统原封不动地婉拒了。这举动已算把谢天枢的用意表现得十分明朗,他并不想插手武林中事。

但有时候,人不找事, 事情却要找上门来。

浮生阁的弟子不多,统共算起来, 不过三十来个,放在江湖上, 只是个小门户而已,与那些威风显赫的六大派不能比。

因而初立之时,就曾有过不少上门挑衅者, 有些实在是没有眼色的,欺软怕硬,名门世家不敢碰,只管挑软柿子捏,有些则就是冲着谢天枢的名头而来,和谢天枢打一架,无论胜败,都可闻名江湖。

不过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被谢天枢客客气气地请进了门,然后,客客气气地请下了山,旁人一问之下,皆叹道:“谢大侠果是个仁人君子。”

于是谢天枢虚怀若谷仁义谦和之名广为流传。

当然,也是有不那么客气的时候,譬如解决欺上门来的江洋大盗,又或是暴虐凶残的彪形大汉,皆被谢天枢于反掌之间利落拿下。

众人便知道了谢天枢的厉害,无论是宵小之辈还是好胜之徒,都不敢再打浮生阁的主意,浮生阁就这么半为隐居半在尘世中宁静矗立。

姑苏多山水,水秀山明,一路铺陈到顶峰的石阶可饱览周遭景致,绿荫清幽,河流潺潺。

从半山腰上,就可见到几个素衣温润的浮生阁弟子,与竹林间静思打坐,或抚琴弄萧,看过去时,伴随松风与琴音,无一不是气质清雅。

哥舒似情的嘴角却始终保持一丝似笑非笑。

别人说谢天枢是个君子,他就偏要在前面加个伪字。他听得他仁义之名传得越广,也就越发想笑。

哥舒似情与身后几名求醉城弟子,一步步跨上台阶,走得既稳且快。

他们身法迅速,普通人一步他们已走了十步。这些突如其来的紫衣浓重邪异,吸引了山上的静修者,戒备地望着他们。

抵到山门之前,守门人将他们拦下,皱眉盯着他们,猜测来者不善,问道:“来者何人,何事拜访。”

哥舒似情双手剪在身后:“我要见谢天枢。”

他直呼其名就先惹对方不快了,历来江湖人的人提起谢天枢都很敬重,谁不是一口一个谢大侠地叫。

对方摆开一个却让的手势:“今日乃十五,阁主不便见客,请回。若有要事,请明日再来。”

哥舒似情道:“我只问你,他今日在还是不在。”

弟子面色不太好,沉不住气:“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我已说了,阁主每月十五从不见客,请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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