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 / 2)
他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管此刻身体还受不受得住,强行运起春风渡。
不知是谁,狂吼了一句:“掌门!”
这震天的一声叫喊把楚墨白整个人惊醒,一簇血溅上了楚墨白的眼睫,他被这烧灼感惊得一颤,随之他认出了方才是谁在吼叫。
楚墨白一刹清醒了,视线不远处,有一双至死未闭的眼睛直视着他。
南山。
南山。
南山。
少年的眼睛明亮,像无一丝阴霾与污垢的星辰,定格在了饱含凄厉与恐惧的眼神上。
戒律堂外的警钟被敲响,一下一下,振聋发聩。
楚墨白全身血液好似被抽干,他左手指尖微动,攥紧了剑柄,承受着会经脉俱废的可能不可思议地站了起来。
被折断的右手还在撕裂般地疼痛,他喘着粗气,眼角鲜红。南山的血模糊了他的眼睛,但他仍是看到了满地的血腥,都是戒律堂的弟子,此刻皆横躺在地。
楚墨白头晕目眩,但他还是一眼便看清了沈云从所站的位置,持剑刺去。
这一剑充满破绽,他这一生都没有使出过如此差的剑招,但他一生也再没有刺出过如此愤慨的一剑。
沈云从却被这一剑逼得连连后退,脸色惊恐万分,喃喃地在说些什么求饶的话。
楚墨白杀心已起,除了夺下他性命之外,其余什么都想不到,他将朔月剑往前一送,剑尖刺入沈云从的肩膀,沈云从痛呼。
楚墨白握着剑还想再刺得更深,一抹剑光突然向他袭来,他根本无力抵挡,这才蓦地想起还有一个慕秋华在。
这道剑光只是将楚墨白的朔月剑打落,楚墨白跄踉几步,站稳了,轻轻抬头。
没想到慕秋华已不在,是柳长烟神色复杂地站在他面前:“师兄。”
“师弟。”楚墨白虚弱地应他,低头时,看到他出鞘的剑,愣住。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抬头,看到柳长烟身边站了许多人。
几位执剑长老,小楼弟子,甚至还有点苍派的姜珏,非鱼楼的温小棠,青城派和胭脂楼也正巧到了门口,看到这血腥的一幕,愕然噤声。
楚墨白的目光一一掠过这些人,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约莫能分清谁是谁。他心想也许还有戒律堂的弟子未死,或者有希望救回来,便向其中一名执剑长老道:“救人。”
他叫的是神农堂的执剑长老苏合香,没等楚墨白开口,她已经开始检查这满地的尸体。
片刻,柳长烟看到她摇了摇头,知道了并无活口。
赶来的景西从柳长烟身侧挤了过去,发了下愣,走到南山尸体旁跪下来,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脸。
尸体已经开始失温,景西呆呆地注视着他,往前抱住南山的头,完全愣住。
死寂之中,只有楚墨白还在问:“如何?”
无人应他,他猜测应是无救了,喉头一阵哽咽,全身剧痛。
但他是一派掌门,他不能倒下,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楚墨白喘了口气,开始下达命令:“沈云从与慕秋华杀害戒律堂弟子,将沈云从拿下。”他偏过头,“传我之令,封闭山门,不允许任何一人出入,有看到慕秋华者,莫要轻易与之动手,先以钟声示警。”
正在低头给沈云从止血的苏合香赫然抬头,其他人也皆是惊疑神色,苏合香冷冷道:“你方才说什么?”
楚墨白低声道:“慕秋华为梅影掌教,沈云从乃梅影门下,方才我将慕秋华带至戒律堂要将其下牢,不想被沈云从暗中偷袭,被他们两人合力打伤。”
楚墨白说起话来一直都很简单,言简意赅,少去多余且不必要的修辞,开门见山。
但是楚墨白这短短几句话的分量,已如泰山压顶,把戒律堂压得透不过气。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着他,像看一个疯子。
其实楚墨白自己不觉得,他若现在照一照镜子,必定也会被吓一跳。
烛火昏黄,一地狼藉血腥,尸体横陈,他浑身浴血,掌门长袍被各人的血浸透,面容眼睫上,还在淌着血珠,过度使用内力的后果是他现在的脸色白得异常,眼角却红得吓人,朔月剑锋芒毕露,剑身倒影着他半截身子。
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楚墨白这幅模样着实可怕。
这时,沈云从忽然抓紧苏合香的手,虚弱地说了几句话,说完之后便晕了过去。一旁有人连忙插口:“他说什么?”
苏合香抬眉道:“他说,是掌门杀害了戒律堂弟子,他想要制止,被掌门刺伤。”
楚墨白愣了愣,像没想到他会泼给自己一盆脏水,竟然如此信口开河地污蔑他。
先前楚墨白的话已让人震惊,现在沈云从的话几乎要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小楼掌门与小楼的执剑长老竟然在相互指认对方。
“胡说八道!”柳长烟蹦出这句话。
谁知,陆奇风玩味地接了下去:“你说的是沈云从,还是楚贤侄?”
他这一开口,还陷在惊讶中的小楼诸人纷纷清醒,几位执剑长老开口:“这是小楼之事,还请非小楼人等暂且回避。”
莫姜温三人听闻,立刻拱手先退。
陆奇风却挡在他们面前,不容他们离开:“谁说这是小楼之事,你没听方才楚贤侄的话吗,这既然已牵扯到梅影,就是整个武林之事,是公事,非小楼私事也。兹事体大,我为了天下武林,一定要知晓事情的真相。”
几位掌门踌躇不定,小楼众人皆面色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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