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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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奴婢听说,云韶画舫是一艘在护城河里的三层楼船,里头的装饰贵气又好看,连端茶递水的都是美人。”紫烟浅笑着打趣了一句,“夫人您可要好生看着公子呢。”

“嘁,我才不管他呢。”

楚娆话是这么说着,原本在木柜里挑的一件随意的素色襦裙,重又放了回去。

嗯,那日见的人多,还有曹知府在,她还是穿的郑重些罢。

聚会定在了七月十一晚上酉时,入秋天色晚的早,楚娆行至侧门时马车处时,天已经开始转暗。

她绾了时下州府新嫁女子最盛行的堕马髻,远处看去云髻嵯峨,似云和斜抱。

一双杏眼流盼下是琼鼻丹唇,素齿如贝,修长白皙的颈项没入朱色的兜绒里,更显雪肌莹彻。

楚娆的确是特意打扮过的,也因此心里颇有些莫名的期待,不知道这次,祁苏能不能看出她的不同来。

可心头惴惴地钻进马车,车里竟是空无一人,难得的这次,祁苏竟然没先坐在里头等她。

楚娆也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掀开靠着内侧的窗扇帏帘,双手交叠抵着下颚,专心地伏在窗栏上看着门口。

大约半柱香后,门口终于出现了祁苏的身影。

他的身量高瘦,肩膀宽阔,不疾不徐地朝向这边走。

容貌自是素来的俊美无暇,绣着秀雅云纹的雪白领褖和他头上的羊脂暖玉的发冠交相辉映,两边垂下的浅杏色冠带,偶尔还能划过鬓边分明的棱角。

朗如日月入怀,秀如琳琅珠玉。

楚娆看得出神,她甚少看到祁苏束冠的模样,上一次还是在成婚当晚,他现在便像极了那时的样子。

这几个月,她对待祁苏的心境在不知觉中起了变化,也是这几日才刚刚感受到,每每快要理清头绪,又蓦地捉摸不到了,让她很是苦恼。

及至祁苏的身影走近车前,一抬眸就能发现她时,楚娆才收神,一阵慌乱地挥下窗边緅帘,在车座内的厢椅上欲盖弥彰地找了个离小窗远一点的位置坐好。

祁苏掀帘而入的时候,就看到楚娆目不斜视地——坐在了他惯来的位置上。

大概是看到祁苏看着她,楚娆惊觉自己坐错了地方,可她还未等她起身,祁苏已经撩袍坐在了她的身侧。

两人马车同行数次,总是一人一边,这般并排坐着倒是头一回。

“最近晚上还咳么。”楚娆先出声道。

“偶尔。”

祁苏没有看向她,楚娆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精心准备的鲜色衣饰,突然就觉得寡淡无味起来。

“四九说你从来不喜人多的地方,怎么这次就要去了?”

祁苏右侧的余光里,楚娆正边说着话边摆弄衣角,动作很轻,但他就是觉得扰人。

尤其是听得这个问题后。

昨日,他看着楚娆盯着林湛的书信发呆,就十分想将她的视线从上面拉开,正好四九进门说起画舫一事,他便应下。

事后想想,他都觉得有些匪夷。

楚娆见他没回,轻声道:“只是因为,我想看看你是如何不吃亏的么?”

“屈老说,我适时也要出去走动。”

“噢。”她就知道么,哪能是因为她。可是干嘛不白天走?楚娆也懒得再问了,反正屈大夫人那么怪,作的嘱咐应该也是怪的。

两人之间突然失了话头,百无聊赖之下,楚娆的手还在不自觉地绞着绸料,突然,她感受到阵阵温凉触感,低下头一看,她的手竟是被祁苏的左手握住了。

“别动,吵。”

“可这又没什么声响。”楚娆看着祁苏的手,两颊各泛起一朵红晕,倒是没推开。

“眼睛嫌吵。”

“……”

云韶画舫平日里停靠在广陵城以东的护城河边,离本就地处东南的祁家不远,但四九竟还是另带了整整一架马车的物什以备不时之需。

茶具,软毯,大氅,竟是连被外袍都多备了几件,就是出去游玩个三两日,行李用起来都一点不嫌少。

马车行至离护城河两三里地时,周遭逐渐热闹起来,走卒商贩也渐渐冒头,叫卖声此起彼伏,堪比白日的广陵城的街头闹市。

听闻这个云韶画舫原本是开在护城河上的一家船上绣楼,其中有一个长相秀丽的绣娘被当时海运漕帮的小把头给看上了,暗养作外室。

后来绣楼生意不好,这个绣娘一看剩余女子之中不乏容色上等的,便合计合计转做了画舫。

虽则画舫也是红尘卖笑之所,但好歹比娼/妓要好听一些,且并不逼迫女子出船接客,自愿留下的便留下,想走的也可走。

定价高,来的多是有身份的人,再加上有漕帮的背景撑腰,轻易不会出现闹事儿的,腌臜事做的更隐秘,一来二去的,这云韶画舫倒成了一处盖着风雅遮羞布的卖笑之所。

有些守了寡要养家的漂亮小娘子,或是家里实在穷的要卖女儿的,相比青楼,委实更愿意卖到此处,银子多兼得事少。

虽说云韶起了头,引起诸多船舫效仿,但毕竟是老牌子,地位反而水涨船高,现在稳稳当当地成了护城河的一道闻名风景。甚至连官府的人有事商谈,都会来这包下这个画舫,比酒楼安静,还能掩人耳目。

楚娆是头一次来这护城河边,一直以为这里偏僻,没想到远远看起来犹如万家灯火,亮如白彻,再听得四九在一旁跟紫烟介绍这些坊间的传闻,顿时觉得非常新奇。

“夫人,你仔细些领褖,别灌风了。”

四九坐在车辕上说的滔滔不绝,紫烟趁着间隙空档往后一看,就见楚娆探出了一个脑袋也似听的认真,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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