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命真大求首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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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要给她痛快,真的很痛快地扔给她三样东西。

意图明显,要她自己选择怎么去死。

沈碧月盯着地的凶器,眼底滑过一抹讥讽。

她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如今大仇未报,亲友未保,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死在这里!

如果真的命丧于此,那她的重生是毫无意义的,依旧重蹈前世的覆辙,只能看着亲者死,仇者快!

闭眼一瞬,脑已然闪过万千思绪,再睁开时,眼里不再有惶恐与害怕,只剩一片沉静,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然。

她抬眸望住那人冰冷的眼眸,“殿下可还记得昔日与臣女约定时,说了些什么话?”

邵衍以手背抵住下颚,眼眸喜怒难辨,却莫名有几分玩味,想不到这丫头死到临头还这么冷静。

经过几次接触,他知道这丫头明面看着乖巧,可内里却满是弯弯道道,狡猾得很,每次和他说话,都喜欢在话里给他下套,索性也不说话,等着看她出什么鬼花招。

他的沉默在沈碧月的意料之,她笑道:“臣女的记性好,还记得殿下的原话,自出东会乡的一个月内,臣女可以逃,但若被殿下发现,便拿臣女的命来抵。臣女说的应当没有错吧?”

邵衍继续支着下颚看她,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她。

沈碧月继续道:“殿下说要拿臣女的命相抵,抵的是什么并没有说清,却足够说明,殿下并未清楚地指明要臣女去死。”

邵衍脸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眼眸深处却骤然蓄起寒意,诡辩!

他突然朝沈碧月扬袖一挥,一股大力撞她的胸口,将她狠狠推倒在地,下一刻冰冷的五指隔着柔软的长袖缎面扣住咽喉。

马车被撞得发出“咚”的一声巨响,震得外头的人都动了动耳朵。

什么动静!

搞得这么剧烈?

不愧是殿下!好威猛!

天风冷眼一扫,侍卫们立马都收了耳朵,继续作目空一切状。

他们不骄不躁地守着,孟六却急得火烧火燎,他虽然隔得远,但耳力还是厉害的,自然也听到了动静。

是不是小主子跟豫王在里头打起来了?这豫王殿下瘦瘦弱弱的,若真让小主子给打死了,别说回了永安后陛下饶不了她,眼前的这两排侍卫都会先把她给剁成肉酱啊。

天风冷着脸下了最后通牒,“赶紧走!别在这里碍了殿下的眼!你们是孟家人,殿下不会找你们麻烦,找的只是你们的主子,如果你们非要找死,那随意!”

孟六这边还在踌躇不定,马车里已经传出了邵衍的声音。

“天风,路!”

“是!”

天风转身往马车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身对着孟六低声道:“你们放心,殿下应该不会害她性命。”只是有没缺胳膊断腿的不知道了。

后半句话他没说出口,这么说只是为了安他们的心,让他们不要再来捣乱,反正那个丫头鬼灵精的,也从主子手里逃脱许多次了。

这次对主子,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天风跃马车,手猛力拉扯缰绳,调转车头离去。

两列侍卫也跟着翻身马,调转马头,分作两列,呈前后左右四列方阵,紧紧地围着马车前进。

可是天风不说,不代表他们不知情。

孟六在后头气得直瞪眼,心里只想骂爹骂娘!

什么叫应该不会害她性命,豫王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不死不代表不会让她缺胳膊少腿啥的,孟老爷子临行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照顾小主子的,要真带了个断手断脚的小主子回去,只怕他们也得断手断脚了。

孟七与墨笙骑着马慢慢踱过来,孟七看着渐渐远去的车队,面色严肃道:“孟六,快马,我们在后头跟着。”

孟六面色一片死灰,“跟着能有什么用,小主子这回了豫王的车驾,怕是凶吉难料。”说完他把天风离去前说的那句话对孟七复述了一遍。

孟七紧绷着脸色,没说话。

墨笙刚刚听说豫王的凶残成性,扭头撞来势汹汹的豫王府车驾,也忍不住担忧起来,“孟七哥,你说姑娘会不会出事啊?”

孟七叹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小主子一贯聪慧,天风护卫也都那么说了,我们姑且信一次吧,再说我们只是家仆,豫王不会把我们看在眼里,如果他不对小主子下手,我们却冒然行动,只会变成小主子的累赘,还是不要去给小主子添乱为好。”

墨笙似懂非懂地点头。

孟六冒出一句:“如果他下手了,我们要怎么办?”

孟七攥紧缰绳,冷着脸道:“能怎么办,准备好的棺材替小主子收尸!”

豫王府的车队缓缓前行,马车里四平八稳,感受不到半点颠簸。

沈碧月呆呆地望着车顶,发现面也吊着一朵晶莹的红玉莲,颜色起外头悬挂的红玉莲都要来得深,通透而诡异,纯粹又妖异,宛如坐在她身,掐着她脖子的这个人。

听说这人不喜旁人近身,也不爱跟人接触,怎么到了她这边,总是动手动脚的!

而且她刚刚试图挣扎过,他跟一座山似的,死死压着,完全挣脱不开,次在天泽堂明明很容易把他撞开了,怎么才几日不见,他变得这么厉害了。

邵衍微眯起眼,看着身下少女悠然放空的眼眸,不禁有些恼怒,手忍不住发力,一直看到她憋红了脸色,才又微微松开手指,低声笑道:“你在想什么?”

那笑意像是敲打在她心头的鼓点声,沉重,肃杀,有种死亡的味道。

她双手攥紧了衣袖,唇角泛着笑,有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在想殿下什么时候能给个痛快,这样太折磨人了。”

“刚刚口不择言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乖顺?”

“殿下说要给臣女痛快,却让臣女自行了断,臣女怕疼,果然还是殿下亲自动手来得好,这样臣女也死得有面子。”

“不怕死了?看你方才在孤面前那么放肆,还以为你怎么说也会心生一旦悔意,看来是孤低看你了。”

“臣女怎么会后悔呢,反正落到殿下手里横竖都是死,能在死前膈应殿下一番,也是臣女赚到了。”

邵衍冷笑道:“还真从没见过像你这样不知死活的女人,奸诈狡猾,不要脸皮。”

“说起奸诈狡猾与不要脸,我哪能与殿下,不得。”她语带嘲讽,没说完感觉颈五指发力,喉间猛地一窒,险些两眼一翻背过气去。

“好一个沈家女!死到临头,还这么牙尖嘴利。”

沈碧月死死瞪着双眼,五官都皱成一团,只能艰难地从喉间往外一个字一个字地挤,“殿下不爱近人身,不爱被违逆,今日全为我破例,能让殿下如此,臣女算死,也占便宜,值!”

占便宜?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的,但邵衍知道,事实摆在眼前,她占的是他的便宜!

他气笑了,眼尾微扬,呈现一抹诡异的弧度,“还有什么遗愿?说吧,依孤跟你的交情,替你还个愿倒也不失道义。”

她讥诮地勾起唇角,断断续续道:“那请殿下将我的尸体送到奉国公府,生前赶不关心我,死后洒泪也好。”

邵衍:“……没心肝的东西!有你这么个外孙女,真是孟廉祖坟冒黑烟。”

男人低沉的声音明明在耳边,可沈碧月却觉得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有些虚幻朦胧,她努力睁大眼,邵衍的脸在她眼里拉开成雪白模糊的一片。

凭他也敢骂她没心肝?

她渐失焦距的双眸闪过一丝讽刺,“能得豫王赞美,于我荣焉,祖父兴许气得跳脚,外祖父不会,他会庆幸我死前都能死咬豫王一口,算是没白生我这个没出息的外孙女。”

邵衍从来没有靠过一个女子这么近,但是她的声音实在太小了,跟蚊虫哼哼一样轻,让他不得不低头凑近她的蠕动的嘴唇才能听得清楚。

只是听清了之后,他的心情又变得十分复杂,除了气还是气,恨不得立马下手掐死她。

他这么想了,手也立马这么做了。

沈碧月闭眼,只觉得空气稀薄,连抓住衣袖的力气都没有,分明知道是死期将近,心里突然涌一股不甘,她突然挣扎着伸出手去抓,不知摸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眉头一皱,十指猛地扣住了一片衣襟,紧紧地往自己的方向攥。

邵衍近距离地盯着身下的人皱巴着一张小脸,涨红泛紫,心里越加复杂,正鬼使神差地想松手,突然有十指往他的胸口一抓,扣得他皮肉疼痛,撑不住往下坠,脸颊贴她柔软的唇,呼吸喷吐在他耳际。

姿势贴近,又暧昧,邵衍却瞬间僵住了身子,下一刻,他变了脸色,像是逃避什么污秽一般,刹然松手,只是她的手指还紧紧揪着他衣襟。

他怒喝道:“放手!”

沈碧月的意识有些朦胧,哪里听得进去,只顾发狠地拽,双脚也开始无意识地踢踏起来。

邵衍眼里染凌厉的锋芒,声音骤然拔高,“松手!”

她紧紧拽着,双眼紧闭,面色苍白,额间冒出汗来,人已经失去意识,偏偏像是梗着一股气,非攥紧不可。

邵衍冷冷盯着她,眼底云诡波谲,冰冷的杀意一闪而逝,伸手狠狠将她抵在地,也不隔着衣袖,冰冷五指罩住她柔软又温热的脖颈,骤然收紧,直掐到她歪着头失了气息。

——

沈碧月觉得自己仿佛陷在一片黑暗的迷雾里,摸来走去找不到方向。

脑子昏昏沉沉的,身边全是阴冷的风,吹得她全身抽搐,突然脚下踩到了什么,陡然坠落,瞬间恢复意识。

眼皮有些重,她艰难而缓慢地睁开,顶一根硕大的房梁跃入视线,耳边是街人声喧哗与鸟儿的清脆鸣啼。

她想转头,可是全身重得很,连动一根手指都花力气,脑子像是塞满了浆糊,各种记忆穿梭飞掠,兜兜转转好像回到了她刚刚重生的那天,在沈家外庄的废弃偏房内醒来,正是在那天,她抛弃前世生死爱恨,重获新生。

难道她又死了一次?

耳边传来吱呀一声,有人开门进来,脚步很重,走得也慢。

她睁着眼,听到那人慢吞吞地走过来,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你的命真大。”

低沉而冷漠,夹杂着窗外寒风还要冷的嘲笑。

她张了张嘴,发觉喉咙干涩胀痛,说不出话。

邵衍转身走到桌边坐下,也不说话,也不看她,那么坐着。

不一会儿,天风端着一碗黑紫色的药汁走进来。

一进门便能闻到满屋子的药味,他在碗口挥手散着气味,快步走到床边,单手拿药,另一手将沈碧月从床扶了起来。

不等她反应过来,天风扣住她的下巴,将黑紫色的药汁尽数灌了进去,直呛得她咳嗽不止,带动喉咙的痛,一时竟疼得面色发白,难以呼吸,身体颤抖着,整个人像是要昏过去一样。

看见药汁从她口喷出,洒了一被子,邵衍微皱眉头,有些嫌弃地别开眼,“别沾了被子,不然扣你的月钱。”

天风:“……”主子什么时候这么在意过一条小小的被子了?

跟了邵衍这么多年,天风自然能听出他的话外之意,是让他下手轻一些。

他想起之前看到沈碧月瘫软在马车里,还以为主子终于把这丫头给弄死了,一瞬间有些欣慰,看来主子还是以前那个主子,并没有对谁是特别的。

后来发现居然还没死,还让他给这丫头遮了脸,抱进了客栈。

脖颈的痕迹清晰,泛着青紫,说明主子亲自下手,却没下狠手。

遮脸,是维护她的声誉,毕竟是个姑娘。

只是让他蹲后厨的墙角去熬药……他是主子的护卫,什么时候也沦落到给一个小丫头熬药了,又不是养女儿!连药都是他在喂!

“药味难闻得很!再不快点你全喝了!”邵衍不耐烦地敲着桌面。

“是,主子。”天风默默用衣袖将沈碧月嘴边的药汁擦干净,换了个方式喂药,碍于男女有别,他的动作有些笨拙,但好歹将一碗药都喂了个干净。

忍住口泛滥的甘苦,沈碧月躺下身,忍不住闭了双眼,想起昏迷前的记忆,她这回算是在阎王殿前走了一圈。

一月之约,是她和邵衍的游戏,结果无论输赢,都非她的身份所能左右,她输了,要愿赌服输,已经是死局。

邵衍要动手,她也不能有任何怨言,唯一的办法是孤注一掷,抓住他当初话里的漏洞,来为自己谋得反击的机会,以他的心性之高,断然不会容忍她三番五次地用话来设计他。

左右都要死,她只能打着最极端的主意,哪怕冒着触怒他的风险,也要为自己谋一条活路,所以他的愤怒发泄也在她的预料之。

邵衍素来不会对冒犯他的人手下留情,他的心极狠,也极无情,要求他的同情与不忍实在太难,所以当初在朝仙阁,她只能用威胁来逼他留情,而这次,是她自愿送命,只能从他身下手。

玩的一手激将,试探他是否有心对她下手,也是赌他心里还顾忌着沈家与孟家,不会那么果决地要了她性命。

好在她赌赢了,现在还能好好地躺在这里,回想起自己在盛怒的他面前还那么淡定地拿话膈应他,总有些悔不当初,当初懵了脑袋,一个劲地找他的不痛快,现在醒了,不知道他又会怎么跟她算账。

见她喝完药之后依然半死不活地躺床,邵衍莫名觉得心情愉悦,起身淡淡吩咐道:“好好看着她,要是反抗或逃跑直接弄残,别弄死了。”

沈碧月:“……”

无视他的话,闭眼睡觉,虽然身洒了药,呛鼻得很,非常难闻,可也抵不住逐渐涌来的睡意。

睡着前听到天风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主子可不是次次都这么好说话的,算你捡回一条命。”

沈碧月迷迷糊糊地想,她的命,只能由她自己掌控,谁也别想插手。

一觉睡去,再醒来已是天黑。

外间的桌有微弱的烛火摇曳,勉强能视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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