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2 / 2)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这一顿饭,表面上吃得还算其乐融融,徐云华的态度也完全的由过去那种颓废改了。我看着她,心里只想着一件事,不知她是不是也很累,每天都戴着一张面具。
后面接连几天,朱棣都是宿在坤宁宫。彩月到我宫内,手脚勤快,为人和善,表面上也与宝儿珠儿打成了一片。只是我自己大约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总是对她有些提防,连续观察几日,也并未有什么发现,便也放松了,还总是在心里内疚,觉得不应该去怀疑人家。
侯先生为了给我寻药,西出未归,我现吃的药眼见就没有了,正踌躇之间,李兴便来通报,说有个自称胡献的人求见娘娘,我听了之后,连连答应道,“快带他进来,这是侯先生的徒弟,来给我送药的。”
李兴听了,便出去将那人带了进来,只见是一个玉面小生,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头发也是整整齐齐的梳到脑后,身量高高大大,倒是一副文气的样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出入皇宫,有些怯怯的,也就导致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他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袍,很细密的绸缎制成的,一看便不是俗物,与他师父的随性看起来大相径庭。可见并不是侯先生的家生徒弟。
“你拜到先生门下多久了?”我对胡献问道。
“回娘娘,不怕娘娘笑话,小生拜到师父门下不过两个多月而已。”胡献彬彬有礼的答道。
我笑了笑,“那你一定是本来就擅长岐黄之术,侯先生不是爱收徒弟的人,你差不多是他的关门弟子了,想必医术高超。”
胡献连忙谦逊道,“娘娘谬赞了,小生不过是从小跟着族人略学了些草药的知识,还因为沉迷此道耽误了学业,老父老母为了小生操碎了心,至死不瞑目。”
我听了,不禁哑然失笑,“见你穿着,家里应该不错吧。”
胡献笑了笑,“不过是小康之家,谈不上富贵。”
见他并不想回答,我便不再追问,“新的药都带来了?”
“都带来了。”胡献将肩上一个古朴的藤萝筐放下,往地上一倒,地上便是数袋用油纸包分装好的药包,那气味儿冲上来,有些咸,有些腥,也夹杂着一些说不上来的异香和药香,总之冲得人头昏脑涨起来,见我皱眉,胡献笑道,“这些是小生在师父的吩咐下这些天配出来的,还有一味药引,只怕要在娘娘宫中熬制,因为这副药引有个奇处。”
“什么奇处?”看着胡献说得头头是道,我忍不住问道。
“这味药不是用来吃的,要请娘娘找一间密闭的屋子,将门窗紧闭,宽衣沐浴之后,再熬制这味药引,让药引中的药气一点点的熏进娘娘的毛孔。如此,再服用剩下的药,才有效果。”
“哟!这真是奇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这样奇特的药方。”彩月正端着一壶好茶,准备给胡献斟茶,正听到胡献跟我说这些话,便插嘴道。她一向嘴巴咕叽咕叽不停的,一开始宝儿珠儿对她也十分防备,后来见她年纪小,又活泼可爱,渐渐地也都很照顾她。
我皱了皱眉,对跟着进来的宝儿看了一眼,暗怪她没有眼力,彩月再看起来单纯,终究不是久跟了我的,我补身备孕这件事,除了朱棣,并没有别人知道的。也不像闹得所有人都听见消息。
宝儿知道我的意思,面露尴尬,对着我摇了摇手,又对彩月说道,“彩月,你珠儿姐姐正在外头找你要花样子呢,你怎么腿这么长,蹿到这里来了?”
彩月回身灿然一笑,道,“我想着许久没进来给娘娘送茶了,上一壶茶水应该是凉了,便进来给娘娘送了一壶新茶,没想到这里还有外人。说的都是奇闻,这地上都是药,娘娘病了吗?”
宝儿拉了她一把,“快出去吧,事情没干完,就贪玩。娘娘当年在战场上护卫皇上,受了重伤,至今未愈,唤了大夫来瞧呢。”
第280章.36.安南之乱
彩月“哦”了一声,“倒是听皇后娘娘宫里的姐姐们说过。”还没说完,便已经被不情愿的被宝儿拉了出去。我依旧皱着眉头,胡献突然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娘娘这里有外人啊。”
我愣了一下,突然发现这个年纪轻轻的赤脚大夫并不简单,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什么外人?”
胡献挑了挑眉,“那丫头的眼神有问题。故作清浅,实则深沉,一般这个年纪姑娘不会有那种神态。”
我心里一沉,“你是什么人?”
胡献摇了摇头,“不过是个爱好岐黄之术的无名之辈罢了。贵妃娘娘今晚便可在沐浴之时,找一个值得信任的宫女儿替你寻药,这火候要掌握得好才行,大了药性太冲,娘娘万金之躯承受不住,小了药性得不到发挥。”
“你去把熏药的方法告诉宝儿,然后领赏去吧。”
胡献腼腆的笑了笑,“娘娘身体大安之后,再赏不迟。”
我狐疑的看着这个胡献,他长相很是斯文,穿着打扮也是毫无破绽,虽然有些可以掩饰,但是他的举手投足之间透出一股抹杀不掉的贵族气质,这种气质若没有长久的熏陶是不可能有的,我不禁有些怀疑,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去给一个落魄的年过古稀的老人做学徒呢?在大明朝,医者并不是太受重视和追捧,也很少有人能有很高的地位,因此很算是冷门,难道真的如他自己所说,乃是兴趣?
“这药引娘娘要连续熏七天呢,因为药物特殊,每天都要现配,是以这七天,小生每天都要来叨扰娘娘了。”
“如今乃是皇后娘娘掌管六宫,若要给你在宫中安排个住处,还要通报皇后娘娘,麻烦得很,就劳你每日多跑两趟了,皇上给你们师徒安排的住处,若有什么不妥,尽管跟我开口。”
胡献这次倒不推辞,“一言为定。”
说着,便告辞退去。我愣在椅子上,有些闷闷的,一言为定?虽说我在宫中从不摆架子,但是贵妃之位,不容轻视,任谁也不敢跟我有不敬的语气。至今还没有人跟我轻轻易易的说过什么一言为定。这胡献的语气神态实在奇怪,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总是让我觉得阴阳怪气的,还有他的样貌,虽说清秀,却也有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吃了碎玻璃渣似的。过了没多久,宝儿走了进来,一进来就说道,“娘娘,这个彩月,方才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跑了进来,一开始明明跟我们在一起说话来的。”
我心事重重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彩月目前看起来没有任何错处,做事也是尽心尽力,但是终究是皇后娘娘赏的人,听谁的话还不一定,你们两个除了平时做事,少跟她接触些,也要注意些看紧点,别让她乱钻。”
宝儿点点头,“我知道了,胡大夫已经跟我说了寻药的法门,今儿晚上我伺候娘娘熏药吧。”
我点头应允,让她出去守着门,我想歇息一会。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便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耳边突然有个低低的声音说道,“这是什么时候,怎么睡下了,快起来,要不夜里又要走困了。”我睁眼一看,只见朱棣穿着家常衣服,坐在床头正摇晃着我,我连忙坐了起来,“你怎么来了啊?”
朱棣一笑,“我怎么不能来?”
我笑了笑,朱棣便尴尬起来,“你是在怪我这段时间来的少了吗?”
我有些伤感的说道,“你可别瞎说,给我扣上这么大一个帽子。后宫三宫六院,除了燕王府升上来的妃子们,又有靖难功臣家里送进来的女子,更有外邦诸国敬献来的异域女子,就算你不是各个疼爱,看得上眼,终究人家姑娘的一辈子是交给你了,莫要让人一辈子连夫君的面儿都没有见到。”
朱棣抚住我的脸颊,“怎么好好地说起这个来了?”
“没有,一时感触罢了。”
朱棣叹了一口气,“你要让我各个去一亲芳泽,雨露均沾,那是不可能的,我已经叫皇后给很多敬献来的女子安排了职务,不让她们做妃嫔,将来看到合适的人家,也可以指婚,除了几个跟我多年的妃子,我要对她们负责,我也无心再纳妃嫔。但是我可要给你保证,不管这后宫怎么变化,我对你永远都不会变。”
我靠在他的肩上,微微笑了笑,“我知道。我也是初心不改。”
“你哪里没改,你现在一心想要孩子,把我都忽略了一半。”朱棣有些醋意的说道。
看着他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你这一国之君,还要跟一个尚未存在的小孩子生气吗?况且这孩子还是你自己的。”
“谁也不能从我这里夺走你,包括咱们的孩子。”朱棣手上加了力道,将我的胳膊捏的甚至有些疼,“我可以允许你做任何事,只有两件不可以,背叛窝和离开我。”
我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的唇上,轻轻嘘了一口,“你记住,如果有一天连我都背叛了你,那你的身边便再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你会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再说了,你好吃好喝的养着我,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呢,这天下还有哪里会比皇宫的生活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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