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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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詹程程回了神,赶紧将手上窗帘往上递,递的过程中她视线无意扫过窗外,眼神忽地一紧——明净如框画的的玻璃窗外,是整个小区的远景,有道身影从小区里一晃而过,个子高高瘦瘦,穿着件暗红色羽绒服,背着包,好像……是盛星河。

怎么可能!詹程程摇头,她家住五楼,这么高往下看视线不太清楚,兴许是她看错了,只是身高衣着相似而已,盛星河怎么会来这,她想太多了。

收回心绪,她接着帮爸爸挂窗帘,可还没一会,门外忽然传来了叩门声,“砰砰”“砰砰”,在这冬日的下午,一声一声,清晰无比。

詹程程便放下窗帘去开门,门锁一拧便是一愣。

眼前人清瘦颀长,面容俊艳,可不就是盛星河。

寒假十来天的休息并没有让盛星河状况有所好转,他的面容依旧惊艳出众,整体却苍白削瘦,比在学校时还瘦一些,看詹程程怔在那,盛星河似乎也有些无措,好半天才说:“那个……放假了没事,我听说你们镇上风景很好,就想过来看一看散散心……”

小镇风景的确很好,时常有人过来采风。盛星河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相机,像是想证明自己的话,“想起你家也在,就顺道路过下……”

他的话音越来越低,有些苍白无力,詹程程看着他肩上的背包与手里的相机,先是惊讶,随后化作了难受。

也许旁人是过来采风,盛星河却绝对不是,他是无处可去了。

父亲另有家庭,母亲最近新丧,祖父祖母远离重洋,就连唯一照顾他的王嬷,过年也要回去跟儿女团聚……这一刻的盛星河,是这热闹年关里悲凉的孤家寡人。

他来她这,是走投无路,寻求最后一点年关的人气与温暖吗?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她家,但他刚才在楼底下跟人交谈,应该是在打听她家的具体位置……她在班级同学录里只留了小区大概位置,几楼几栋并没有填,他很可能是一家家、一户户的问,才终于找到她家——这最后的投奔之所。

詹程程低着头,心里更不是滋味。

这时,詹家父母也看到了盛星河,均意外道:“这是……”

詹程程把爸妈拉进了房内。

她没有隐瞒,坦白盛星河是她同学,更跟父母讲了盛星河的事,包括他亲人不在,母亲刚离世,过年无处可去的情况。

詹家父母都是非常好的人,尤其是詹妈妈,温柔善良又心软,她听后摇着头,用方言说:“这孩子真是造孽(可怜),小小年纪受这么多苦……”这要是她孩子,不知道得心疼成什么样。

詹爸爸跟着说:“来了就是客,他愿意留就留,过年也没有赶人的道理。再说了,这大过年的,餐馆旅社都关门了,有钱也没地方去啊……”

詹妈妈:“对啊,这天寒地冻的,他能去哪,过两天天气还报有雪,大降温呢,一个人别冻坏了……”

……

一家三口商量好后从房里出来。

詹程程去门口迎盛星河进来,詹爸爸去接盛星河身上的背包跟拎着的东西,而詹妈妈则去厨房给盛星河做吃的。

盛星河挨着桌子坐下,詹程程给他倒了杯茶,让他喝喝热茶烤烤火,年关的天,屋外阳光稀薄,天气阴冷,温度很低,隔着玻璃都听得到呜呜的风声。盛星河在外难免会受一些冻,他的脸颊都冻得微微发红。

一面喝茶詹程程一面跟他说:“我们这风景是不错,你要愿意的话,慢慢看。”为了不伤盛星河的自尊,她说的很轻松,像真信了他只是来看风景一样。

一旁詹爸爸接口,“听程程说,小盛同学在学校可是帮了她不少,她期末考试提高了几十分,多亏你了……我们家也没什么回报的,这大过年的镇上没酒店可以住,也没有饭馆可以吃饭,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们这将就……”

盛星河没回话,只是看向詹程程,见她笑容温暖,一副真挚欢迎的表情,再看看詹加父母都挂着真心实意的笑,最后点头。

而那边,詹妈妈端来了热气腾腾的肉丝面,招呼道:“盛同学将就吃点,突然来阿姨也没个准备,晚饭时阿姨再给你做好吃的……”

冒着热气的肉丝面被塞到了盛星河手上,盛星河看着碗却没接,詹程程有些忐忑,盛星河一向嘴刁,酷爱甜食,不知道这种咸的家常面他接不接受,正想着要不要再去弄点别的,就见盛星河接过了碗。

他拿起了筷子,端着碗,慢慢吃起来。

虽然精神状态不佳,但盛星河坐姿笔挺,拿筷夹面慢条斯理的架势,仍然极具大家教养。詹程程在旁陪他吃着,偶尔跟他说说话,盛星河这些天大概都吃的外卖之类,太久没吃家常食物,不爱吃面的性格竟然吃了大半碗,吃饱后将碗筷规规矩矩放到桌上,说了声:“谢谢叔叔阿姨。”

他礼貌端重,客气守礼,詹程程看在眼里,却想起从前肆意张扬的盛星河,那个偶尔歪歪斜斜懒洋洋窝在沙发上,眼神期待而嘴里挑剔地等着她端出甜点的盛星河,那才是他真正开怀的模样……眼下的拘谨悲伤,可见他母亲离世对他的打击。

夜里,盛星河还真是在詹家借住,就宿在屋里那间小小的客房,詹妈妈给他铺的床,换了干净的床单跟暖和的新棉被,就为了让盛星河住的舒坦。

屋外风呼啸而过,屋内却温暖如春。詹程程躺在自己的房里,听着客房的动静,一面想着盛星河能否习惯,一面充满了对父母的感激与敬佩。

放在一般的家庭,女生家里突然来个男同学,父母多半会碍着男女之防与世俗理论,不让男生留下。詹程程的家却不尽相同,她的父母虽然只是小镇的最底层工人,但为人开明,行为处事几乎都从善意出发,这些年来,因着父母是远近闻名的老好人,不仅亲戚,就连邻居同事朋友,一旦有事不能带孩子,就会把孩子送到詹家,请詹家人临时照顾。盛星河那个由书房改成的小客卧,这些年已经住了过了亲戚家的表哥表妹,邻居家的两个弟弟,还有朋友家的哥哥姐姐……总之,盛星河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翌日清晨,太阳将将窜出云层,詹家人便已经起来。

听到声响,盛星河跟着起了床,他来到客厅,就见盛家人已经洗漱装扮好,拎着满手的东西,似乎是要出门。

见盛星河出来,詹程程说:“盛星河,我们现在要回林场的老家了,每年过年的团圆饭,我们都是回老家跟爷爷过的。”

这里是小镇,林场在大山深处的乡村,詹家是后来才搬到的镇上,但真正的根还在大山里。每年詹家人将小镇上的家收拾好后,就会带着各式各样除夕菜肴回山里陪老人家吃团年饭。

盛星河眼神一黯——所以他在这个还算有些人气的地方呆了一晚后,还是不得不离开?

下一刻,詹程程冲他笑了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女,乖巧的齐耳短发,脸颊有些婴儿肥的可爱,眯着眼笑,远山眉弯弯,是最诚挚的邀请,“爷爷那里的林场风景更好,也好玩,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道路蜿蜒细窄,半旧的中巴上坐满了人,慢吞又摇晃地开着。

这是没有选择的事,镇上到山里的乡村,除了有私家车,就只有中巴一种交通工具。

詹家一家三口外加盛星河四个人,坐在最后一排,詹家父母跟詹程程手里大包小包,盛星河也帮忙拿了些,过年的大巴原本就人满为患,乘客们清一色又都拎了年货,车厢就更拥挤得不像样子,人人都挤得像个沙丁鱼,詹程程跟盛星河更是被挤到了角落,尤其是盛星河,大半个身子都被挤到车最里侧,漂亮的脸被迫贴到了车窗上,看着有些滑稽。

詹程程忍不住笑了,盛星河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詹程程跟他眨眼,“我估计这是你第一次坐这样的车吧。”

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的大少爷怎么会有这种经历呢,盛星河表情微僵,狭小的空间跟超载的车厢逼得他额上汗都冒出来,不止如此,因着长得太好,唇红齿白,龙章凤姿,车上不断有大婶大姐打量他,盛星河虽然从前撩妹无数,但眼下被一群村妇村姑灼热地注视着,这感受前所未有。

偏偏詹程程还笑,知道是被自己说中了,跟他开玩笑,“好不好玩?新不新鲜!”

盛星河气得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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